灵州府衙的大堂内,一个儒雅文士正站在下首,对着张知州行礼。 他慈眉善目,面留长须,一派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场。此人是清湘书院的馆长,陈淼。 他虽是边境小书院的山长,却是进士出身。后来因为不适应官场那套,辞官归了原籍地,入了这百年老书院。他本来家就在灵州,这次张知州抓了清湘书院大量的生员,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只是直到现在,张知州才应允了见他。 “陈兄啊,不是我不帮你。”张知州摸着胡子说,“你我也算同期,往日有任何问题,我都可以照拂一二。但这件事牵连甚广,一个不小心,连你都要问责。” 陈淼抬手道:“多谢大人关心,我相信我书院里没有这种舞弊之人。” “那顾玉桥怎么说呢?”张知州道,“我也派人调查过,他家境贫寒,根本不可能随手拿得出来百两银子。” “这事也只是文震的一面之词。”陈淼道,“关于文震此子,他对清湘书院,乃至顾玉桥有怨气,也是有可能的。因为当初他为了拿玉澜书院的银子,竟然给同窗饮食里投放巴豆水,为的就是让我们书院在比考时名次落后。后来此事被我发现,我逐了此人离去。顾玉桥当初对他存了一份仁心,还主动去收拾了文震的东西,结果文震拿到东西后,就拿东西把顾玉桥砸出了家门。他站在门口叫嚣,说顾玉桥在看他笑话,这一幕是我亲眼所见。” “陈山长,你这话是说老夫的玉澜书院行事做派不端,连卑鄙之事都做吗?” 满头银发的半百老者,满脸怒容地走进了大堂。此人是玉澜书院的馆长,李偲。 李偲曾经是先帝朝的官员,后来因身体原因离了官场,带着全部身家来到边境,开办了玉澜书院。因为他过去的人脉,书院多收的是达官贵人弟子,他自己也是锦袍玉冠,穿搭低调奢华。 算起来,李偲在官场上,还算是陈淼和张知州的前辈,张知州直接起身迎接,陈淼却站在原地冷哼。 两个书院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位山长的关系也几乎到了明面上可以互撕的地步。 张知州做惯了好人,现在双方都是当事人,在未定罪之前,他尽量一视同仁。他先安抚李偲说:“李山长,陈山长此话,只能证明文震的品行不端,自己心胸狭窄,却无端攀咬对他有恩的书院,不能证明玉澜书院的风气有什么问题。” 李偲冷哼了声,“老夫刚去牢狱中探监过,我玉澜书院的学子,个个都能对天发誓、自证清白,可没有别人口中那些卑鄙无耻的行径。” “那或许是有些误会吧。”张知州毕竟是在位的官员,心里不喜被顶撞,面上的尊敬之色也淡了几分,转头又对陈淼道:“而且,就算文震本人有些问题,也无法证明顾玉桥跟王知县没有私交。” 陈淼皱眉,“大人……” “陈山长,你不用说了,凡是案子,我们要讲证据的,何况此案不仅仅是舞弊,还涉及一名生员的死,事情我已经拟了折子,不日就要送去京城,到时候京中或许都会来人监审。” “怎么会?”陈淼面上的优雅被惊讶撕破。 张知州眯起眼睛,说:“怎么不会?到时候别说你、李山长,就算是我,在这案子上都左右不了。” 他这话几乎在明示案子牵扯到了京中的贵人。 陈淼想到王知县的背景,想起那高高在上的皇宫一角,整个心情都阴郁了。 就在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的时候,外面有衙役来禀报。 “不好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