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重重,红墙青瓦。 大越皇宫的一切挽陈并不陌生。抱着孩子下了轿辇,行走在通往华颜宫的路上,夕阳余晖温暖澄澈,照得宫墙尽显赤红热烈。 微风阵阵,她只觉得森然。这片巍峨宫殿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青春美梦和性命,就像以伊氏为代表的那些贵族子女一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伊太妃打发华颜宫大宫女阿蔻姑姑来迎,孩子交到她手上,挽陈正要一齐跟去,被横舟拦住道:“挽侧妃请留步。” 他给阿蔻使了个眼色,让她抱银枝儿先走,转眼微笑道:“圣上要见侧妃,请您随杂家到景明殿一趟。” 景明殿乃大越几乎历代皇帝批阅公文和奏折的地方,可算整个皇宫权力巅峰之所在。静乐帝如今在景明殿是意料之中。 挽陈已有些不安。先是太妃越过玉思缘,用一道莫名其妙的懿旨将她们母女二人匆匆召进宫,现在又要她和女儿分开去面圣,怎么看怎么吊诡。 但还不能不去,不去即抗旨,她承担不起这个罪名。于是挽陈做出恭顺的样子道:“就请公公带路。” 景明殿和华颜宫分属前廷后宫,隔着数个宫殿,行路确然远了些,横舟领她七拐八拐,走得挽陈腿脚都稍稍发软,终于才停下步子。 横舟让挽陈在殿前暂且等着,进去通报一声复又出来,带她进殿。 同凌钺宫比起来景明殿自然不算大,然而它作为公事用殿已然宽广。地板以青玉砖铺就,踩在上面笃笃有声煞是好听。蜜色纱幔从殿门勾连到殿尾,把个正殿衬得柔和许多。 正中置一张约长六尺、宽两尺半的重长案,通体漆黑,黑得仿如要把人吸进去,看不出什么材料制成。 案上依次各摆了竹笔架、宣纸叠、因案太黑而不易发现的砚台以及成堆的奏折,案角勾勒着木莲花纹的天青色瓷盘盛满样貌奇异的坚果,似乎是从海外舶来的东西。 静乐帝伏案批阅手头的奏折,玉管笔捏在她手中龙飞凤舞,颇显得潇洒自如。水红色上襦外罩同色半臂,素白襦裙盖住她盘坐的双腿,有些婉约,有些和气。 这显然不符合她往常的打扮风格,她一贯是阴鸷危险的艳;亦不合皇室的着装规范,皇帝和储君是必穿玄青色的,此乃至高无上的象征。 挽陈见过静乐帝两次,立储大典那晚碰上她送行策芙和茹晚姜,后来除夕宫宴又见过一次,却都不曾和她正面打交道,不知其为人如何。 静乐帝闻声抬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丢笔起身踱步到挽陈面前。她比挽陈足足高出一个头,这样看人总有种居高临下之感。 挽陈下意识要跪下行礼,被静乐帝单手一提挡住:“平身。” 挽陈礼行了一半,顿在那里不尴不尬的,缓了缓站直身子道:“谢圣上。” 静乐帝松开她向旁侧退两步:“挽侧妃可知朕为何找你?” 横舟出于尊重称一声“挽侧妃”她自认为受得起,静乐帝也这么唤就让挽陈有些受宠若惊:“妾身不知。” 静乐帝笑笑:“朕不瞒着你,朕召你入宫是为了康乐。” “康乐王?”挽陈陡然一惊。 “准确地说,是为了玉台那一成兵力。”静乐帝出乎预料的坦诚。 大越常驻兵力统共六十万,兵权分十成,其中六成归皇帝直辖,另四成有两成归储君,剩余两成分属玉台与大将军。 这还要从和政帝说起。初任远寿王只是庶出的皇幼子,和政帝为褒奖功臣,有意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