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廖廖,各车装饰同样简洁,想来内里坐着的人境遇与自己大同小异罢。 挽陈想到这里心头生出无限悲凉。哪个女子没有幻想过嫁人为妻的美好?饶是她也不例外。 她出身风月场不假,幼年却也真切向往过夫妻一体、举案齐眉,也向往过生几个玉雪可爱的孩子。 奈何遇人不淑,策风的欺骗对她打击不小,后来好容易走出阴霾又横遭背叛。 “冶临……”挽陈低声念着他的名字,仿佛恨不得将他碾碎在唇齿之间。 如果说策风是情窦初开时的怦然心动,那么冶临就是铅华沉淀后的刻骨铭心。 他常年游走于风月场,堪称阅女无数,独独对她情有独钟,许下过海誓山盟,也私定过终身。 挽陈闭了闭眼,不愿再回忆下去,合上车侧帘。 玉思缘在宫外已收到茹晚姜差人传来的讯息。听出马蹄声渐渐明晰,连声吩咐子鱼将挽陈扶上自己所乘的马车。 鞭声一起,马车徐徐往玉台而去。车里静了片刻,玉思缘把怀里的手炉递过去:“西凉的凉糕可还合胃口?” 挽陈接过,无奈道:“好吃。只是王爷这样投喂,妾身的身材迟早要走样的。” 玉思缘温然一笑,带着些许天真和讨好,声音也有稚气似的:“只要阿陈开心就好,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心突地一跳,挽陈脸红了一瞬,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忽又想起今日宫宴的糟心事,便又看向他:“王爷是否认识策风,策二公子?” “认识,”玉思缘疑道,“幼时蓉姐常带他入宫,我与他年纪相仿,也常在一处,关系一向不错。怎么了?” “策风……是妾身的初恋。” “……” 玉思缘恍若雷劈,缓上许久,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 “今日宫宴,他跑来信誓旦旦说些混话,被拒绝后还说不会放弃。妾身认为此事有必要让王爷知道。”挽陈说这话时神色语气皆平静淡然。 玉思缘见她对策风已没有感情,暗自松了口气,身子往后趋背靠车厢:“过些日子我邀他来玉台,此事还是说清楚为好。” “多谢王爷。”挽陈道过谢放松下来,也不顾身份尊卑了,直言道,“我有一请求,恳请王爷应允。” “何事?” 挽陈道:“有关出身之事。” 听闻此句,玉思缘不禁往前探了探身,神情好似只玲珑可爱的长毛犬。相处数月下来,这还是听挽陈第一次提及自己的过去,他有些期待。 “十年前我自尘烟楼醒来,丢了记忆。” 挽陈梳理着思路慢慢讲述道:“人伢子见我衣衫褴褛流浪街头,就把我拐了去。殷娘看我皮相不错,便从人伢子手中买下我来。” 她见玉思缘眼波微微颤,剑眉紧皱,像是在心疼自己,不免心底一暖:“不料我久病不愈,烧得不省人事,一觉醒来就不记事了。殷娘说我失忆前有西凉口音,想来与西凉国渊源颇深。” 挽陈的五官在烛火摇曳中明明灭灭。鹅蛋脸,脸部和嘴唇线条柔和,典型的大越长相。但鼻梁小巧且高挺,眼窝很深,眼瞳细看之下隐约带着些幽蓝,又是有西凉血统的表现。 “今日吃了西凉特贡的凉糕,其上一层蓝粉的口感甚令人熟悉。” 不待她提出具体要求,玉思缘颔首温声道:“我知道了。年后西凉和北朝使者入京朝拜,届时我替你查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