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湾心说喝就喝吧,谁怕谁。 张琦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笑眯眯补充:“对酌,还有一些快问快答。” 宁湾没过脑子:“你们导演台本任务难度那么智——” “参差不齐,”宁湾面色如常拐了个弯,“现在谁还没做完?” 张琦搓了搓手,顶着巨大压力眼神往她左边飘,乍一看跟抽筋了似的。 宁湾本来好端端站着,身子倏忽一僵。她咬了会儿牙,勉强转过去半个头:许清景又把那根雪白的细烟点上了,反正没面对镜头,他姿态很松散,懒倚门边,就着屈起的指节点了点烟身,落下一截灰白的雪。 徐徐抽长的烟丝慢镜头似的散开。 “你任务是什么?” 他一手夹烟用手掌撑了撑额头,侧头问。 宁湾听见有人倒抽冷气的惊叹,接着就是疯狂响起的快门声。 “拍人。”她言简意赅说了两个字,皮肤上涌起沸水般奇怪的热意。 没忍住后退了两步。 许清景笑了,没看她,鼻音里带着烟后轻微的哑。他先“嗯”了声,然后才说:“看来我们都要喝酒。” 一下午,顾轶蹲在宁湾旁边给她想辙:“要不你拍算了,一张而已。” 李疏也在不远处,他支了张画架,上面摊开一幅深蓝的海。一手拿画笔一手扣着颜料盘,闻言耸了耸肩:“我都可以。” 宁湾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我拍不了。” 她说完将节目组的相机还回去,手指触碰到上面各种按键时往后缩了缩。 “借我用用。”宁湾拿着相机,再次折返。 道具组老师一愣:“好。” 起风了,沙滩上就剩顾轶和李疏,前者觉得女人太多回房间脑仁疼,后者想找个安静地方画画。 过了会儿李疏又用画笔去沾颜料:“好像确实没见过宁老师带人像的作品,我记得唯一出现人影那张叫价很高。” “不喜欢拍人?” 顾轶说:“拍太多了。” 李疏一顿,再低头时画纸上海鸥尾巴拖曳出深长弧度。 宁湾面无表情在一块礁石上取景,她选了个视野极佳的地方,雪白海水拍打岸边,卷起泡沫和贝壳沙砾。 镜头停在视觉感受最舒服的地方。 宁湾没有按下快门,手指被风吹得僵硬。 她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将镜头挪向顾轶和李疏的方向,手指骤然用力。 聚焦,对准。 宁湾松手。 不用看她都知道这张照片堪称职业生涯上的败笔,不管拍之前找到什么角度,按下快门那一秒整个画面都会在眼前晃动。 只要有人出现在取景框中,残影就会接二连三出现。 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宁湾伸长五指,发怔地盯着自己手看,又看向日光下闪烁金光的民宿。 她再一次举起相机,对准,按下快门。 果然,除了一个人。 宁湾眯眼看了会儿没抖的照片,一言不发从石头上跳下来。 结果是注定的。 晚九点,海滩民宿上挂满的星星装饰物亮起来,风声呼呼。 夜幕深暗,岸边一处空地上摆满啤酒罐,张琦清了清嗓子:“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