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去关还在敞开的窗户,杜清荷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院子外的那口井。 雨声落地大多显沉闷,而从高处落入一汪清泉的雨水则显清脆,与周遭的雨声格外不同。 “波澜誓不起,妾心井中水。朱雀,你可知我从前的心,便如这古井水?” 朱雀并没有回应她,她扭头一看,身后竟不知不觉换成了谢钦明。 只见他换了一身绛红色中衣,稍显凌乱,发尾略湿,带着一丝刚洗漱完的热气。 “王爷。”她惊呼一声,“妾……” 她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如便说她只是触景生情,滥用诗句,并无半点其他意思? 她正欲开口辩驳,下巴却被谢钦明的那双满是茧的粗糙大手强行抬起,憋不出一个字来。 这种姿势让她感到莫名的屈辱,又印证了今日见他第一眼时的直觉:武将的戾气兼之文人的深不可测。 明明和宁珏一样是武将,立下过汗马功劳,但他却不似先夫那般横冲直撞,光明磊落;更像宁珏曾经和她怨词詈语过的那些同朝文人,口蜜腹剑,望之黑如墨汁。 “安安好文采,又可知这句诗出自哪里?” 波澜誓不起,妾心井中水。 她当然知道,但就是知道,才不敢说,不能说。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谢钦明把手沿着美人的轮廓一直滑到乌黑透亮的长发上。刚刚朱雀关窗前还剩了几根步摇未卸,如今便都由他来拆了。 “妾身驽钝,学诗只学了些许皮毛,未曾拜读过原作。只是见院里的古井,忆起曾有此诗,便忍不住卖弄,谁知竟是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了。”她全力抑制住颤音,向谢钦明解释道。 “原是如此。” “可惜这首诗寓意不佳,安安平日还是少说为好。” 他一边拔下杜清荷头上的珠翠,一边将完整的诗句娓娓道来: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贞女贵殉夫,舍生亦如此。 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谢钦明每说一句,她的心便往下沉下一分。 等他念完时,她的心已是如坠深渊了。 他果然知道这首诗。 她藏在袖子的手不禁攥起拳头,热得发汗,心脏仿佛要喷薄而出,稍有刺激就要厥脱过去。 如此拙劣的演技,谢钦明他真的看不透她吗? 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拆穿她呢? “我自是相信安安对我忠心不渝,但也无需在此良辰美景舍生取义。他日我若身死,必不会让安安陪葬。”待到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她的首饰也脱完了。 她的心里似翻山倒海,幽幽地盯着他带有无尽侵略性的眼眸。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他知道了一切,然后她与宁国公府都会落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但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一改先前的冷淡,嘴角轻微上挑,露出一丝暖意。 男人在这方面仿佛都是无师自通的,谢钦明强势地把她调转过来,打算褪下她层层叠叠的繁琐婚服,欲赴云雨。 成过亲的女人如何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杜清荷自暴自弃地合上双眼,脑子里想起的尽是宁珏的面容。 她怎可背叛丈夫? 可若是不从,女儿逃婚的事情就会败露,她如何能置女儿于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