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着白色被单的冰冷的尸体被从病房里推出来,走廊外的人群顿时寂静无声,间或夹杂着隐忍的抽泣和低低的哭声,然而没有人说什么,大家默契地一言不发地跟在医生后面。
太平间里很冷,颜沉厚被推进去之前,苏语曼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就像平时他们坐在一起聊天那样,用平常的语气对他说道:“外公,我知道你怕冷,你乖乖的,在里面睡一晚,明天我就来接你。”
她的话说完,周围人群里的哭声顿时响成一片。
然而苏语曼的眼泪却已经流干了,看着医生把颜忠的尸体推进去,密不透风的大门重重地关上,她仿佛听到地狱审判官阴森沙哑的声音——从今以后,外公和他,天人相隔。
苏语曼经历过颜荷的死,经历过孟辉的死,两个都是她的至亲,按理说应该一样痛苦才对,可颜荷和孟辉的死加起来,都没有颜忠一个人给苏语曼带来的打击大。
苏语曼不记得自己那天晚上是如何离开医院,又是如何度过的,她只记得浑浑噩噩之间,有好多人试图上来和她说话,有安慰她的,也有趁机打探风声想知道颜忠遗嘱内容的,她很累,累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可身旁始终有一双手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她。
帮她挡去那些烦人的打扰,遮蔽晚风的凄冷,在她没有力气走路的时候无怨无悔地背着她。
第二天醒来的苏语曼,头疼的快要炸开,她像重生的人死了又复生那样,前世的记忆涌入脑海中,昨天的一幕幕又开始重演,眼眶一阵刺痛,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出来。
她像新生的婴儿,什么也不会,呆呆地坐在那里眼泪兀自地流,整整一个上午都没人来打扰她。
到了中午,她接到颜沉厚打来的电话,以往凭靠着一丁点血缘关系的联系的两个人,也已经没有了亲情的牵绊,两人在电话里都不再伪装善意,露出了
冷冰冰的骨头,彼此都厌恶对方,对话也就尽可能简短的进行了。
“你在哪里?一点前赶到医院,我们商量一下爷爷的后事。”
苏语曼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手机刚离开,铃声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司立轩,苏语曼懒懒地看了一眼,不想说话就没有接,继续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发呆。
司立轩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挂了继续打,还是没人接,连着打了三个,他明白过来不是苏语曼没有听见而是她故意不接的,十分钟后,苏语曼听到了门铃声,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听到大门外熟悉的声音:“语曼!我知道你在家,快点开门!”
苏语曼胡乱抹了把凌乱地头发和脸上的皱巴巴的泪痕,匆匆穿过庭院,打开大门,责怪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来人重重地拥进怀抱里,像是要把上辈子欠下的拥抱全部讨回来那般,用力地将她融入自己的生命里。
“你怎么来了。”苏语曼一出声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低沉黯哑的嗓音像个男人在说话。
然而司立轩毫不介意在这些,搂着怀里的人才能感到些许安慰和踏实:“我太担心你了。”
苏语曼刚想自辩地说一句我没事,鼻尖却猝不及防地酸了一下,真的没事吗?昨天哭到后半夜的人是谁,嗓子哑成这样的人又是谁?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说,简简单单的陪伴比什么都重要。
中午,在司立轩的陪同下,苏语曼来到医院里见到了颜沉厚,见到了颜氏股东大会里其他几个重要股东,也见了颜忠最后一面,她看到颜忠安详的面孔,忍不住又想哭,但是忍住了,她可以脆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抹眼泪,却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软弱。
几个人坐在医院里临时安排的空房间里商量后事问题,司立轩也在场,颜沉厚用怀疑地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苏语曼却执意要司立轩坐下来,她的眼睛恬静柔和,可眼里却看不到别人的存在,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