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曼合上手里的相册,弯腰去捡地上的照片,手指就要碰到照片的瞬间,她犹豫了一下。
仿佛冥冥中有股神奇的力量在暗示她,不要碰那张照片,可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重点是她得把掉出来这张照片完好无损地放回去,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翻他的东西。
照片应该经常被人拿出来翻看,没有和其他照片一样夹在相册的透明塑料纸里,照片的四角微微卷曲,留下了明显的经常被人用手指摩挲的痕迹。
照片上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女人,穿着一袭黑色的修身长裙,气质优雅,容貌更是称得上风华绝代。
这张脸,苏语曼再熟悉不过——她曾经无数次在梦中看到过,甚至每一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一张相似的脸。
女人是颜荷,她旁边的是个留着板寸头的少年,初高中年纪,眼神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生涩和警惕,即使面对镜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多灿烂。
颜荷的手轻轻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少年正是长身高的时候,个子还没长开,挺直了脊背也才勉强够到颜荷的眉毛。
虽然少年脸上带着疾世愤俗的神情,但他微微向颜荷倾斜的身体,暴露他松懈的内心,他只有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放松的,自由的,他唯一能汲取的全部温暖来源。
少年自然就是颜沉厚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五官依稀有十多年后现在的影子,苏语曼差点认不出来,照片上这个一脸戾气,像少年劳改犯一样的板寸头少年,就是如今人前总保持着温和面孔,笑里藏刀的颜沉厚。
他努力改变自己,最后活成了她的样子。
苏语曼捡起那张照片,并没有想太多,充其量只当它是一张普通的合照罢了。
然而当她把照片塞回相册,无意间翻到相册背面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排小字,字迹晕染看上去也有些年代感了,写着一行
诗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苏语曼捏着照片的手指忽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从小开始读书,又怎可能不知道这两句短短的诗句意味着什么。
巨大的冲击像一记重拳彻底把她打懵了,她脑海里飞过无数个场景和可能性,又被她一一否决,脑容量告急,她暂时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理智清楚的判断。
然后她把相册重新翻开,发现里面还有另外几张都是颜沉厚和颜荷的合照,被单独放着,好像经常被人拿出来翻看这样更方便些。
每一张照片后面,都用同样的字体写着不同的清理隽永的诗句,但都代表了相同的意思。
眷恋,爱欲,思念。
翻到最后一张,字迹已经明显清楚了很多,力透纸背地写着两行小字,仿佛这样就能寄托自己的相思之情:“都道相思苦,原来只此般。”
苏语曼就是再傻,反应再迟钝,看到这儿也该恍然大悟了。
只是她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甚至一阵阵恶心反胃的感觉不断涌上来。
颜沉厚怎么会,他怎么可以,对颜荷,对他的姑姑有不伦之情?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苏语曼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颜沉厚如此讨厌她,因为她长了一张和颜荷过分相似的脸,以他狭隘的气量,怎么能受得了心爱之人的脸长到别人身上?
何况那个别人,还是她和自己最大的情敌所生的。
苏语曼还没能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她告诉自己这一定不是真的,然而手中的照片和字迹却像一记火辣的耳光扇到她脸上。
走廊上却忽然响起一阵重心不稳的脚步声,离书房越来越近,待苏语曼反应过来,那阵脚步声已经停在了书房门口。
苏语曼手忙脚乱地将照片塞回相册里,想营造出没有人碰过的假象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爬上小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