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荣贺取出一只银锭,放在桌上:“从这里到南浔,走官道一共十程。每程一只,够不够?” 徐末看一眼银锭,问:“要送的人是你爹还是你儿子?” 荣贺大笑:“都不是。是我马队里一个领哨。跟了我们六年,分文未取,塞外风沙硬,落下病了,如今打算回乡侍奉父母,娶妻生子。我给他出一份盘缠。”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骡马喧哗。徐末挑开帘子走出屋去,面前一片枯黄原野,霜天素云。 光芒透过云层斜插大地,天地之间时而耀眼夺目,时而阴霾晦暗。在这阴晴不定的草原上,一群骡马浩浩荡荡,迎面而来,两三个牧人挥动长鞭,拢着畜群。 当中一匹马背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半旧皮袄,歪戴一顶皮帽,两侧垂下的头发结成小辫,编着彩绳珠串。他唇边吹着一枚短笛,随着马匹前行的节奏摇晃着身体,仿佛什么事也不关心似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荣贺一指马背上那人,对徐末道:“就是他,谢默。” 徐末望向谢默,谢默也看到了荣贺身旁的陌生人。他毫不避讳地直视徐末,坦荡的目光中自有几分好奇。 片刻之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疑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欣然和快活。他微微一笑,又将短笛放到唇边,继续吹奏起来。 骡马回棚,草料场立刻忙碌起来。谢默下了马,正要抬抬帽子跟徐末问个好,不料刚一伸手,手腕就被徐末牢牢抓住。两根细瘦的指头扣住了他的命门。 谢默没躲没闪,不解地眨眨眼睛:“侠女何为啊?” 徐末不答,漠然盯住谢默。谢默满脸朔北风尘,一双眼睛却是年轻的,阳光一照,琥珀色的眼珠清澈见底,没半点秘密。 徐末恰好相反,明明是个少女相貌,一双眼睛却先老了。细长眉目下,黑漆漆两潭深水,不见一点光亮。 荣贺上前解围,徐末松开谢默,先开了口:“验人验货,规矩而已。” 荣贺哈哈打个圆场,谢默也露出一个笑,抬腿就往里走。徐末胳膊一伸,将他拦在了屋外。 “等着,我和荣锅头还有几句话。”徐末淡淡道。 谢默低头看看抵在自己肩头的一柄短剑,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哦。”他说。顿了顿,忍不住追了一句:“我只是想进屋拿酒。” 他晃了晃手中空空的羊皮酒囊,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徐末。徐末没理会,帘子一挑,大步进屋,把谢默关在门外。 “这人身上有麻烦。我不惹麻烦。”徐末说。谢默不会功夫,也没有内力,看起来更没有什么心眼,但一个刀客的直觉告诉徐末,这人是个麻烦。 “朋友,商路绵延万里,既是财路,也是黄泉路。自古雍凉之地,兵匪战乱,沙暴洪流,如果没有点儿麻烦,谁会放着日子不过,到这儿来讨生活?”荣贺一双精明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末,“以你的身手,如果没有点儿麻烦,恐怕早在天下刀盟做了镖头了,何须单枪匹马做个孤魂野鬼?” 徐末窄小玲珑的脸上毫无触动,仿佛没听见荣贺的话。 “这人什么来历?” “我是个生意人,对别人的来历没有兴趣。” “路远迢迢,不交个底,明枪暗箭,如何防备。既不肯说,这单生意就算了。” “你误会了,朋友。我知道的不比你多。”荣贺摇摇头。 六年前他去洛阳进货,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