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声声响亮,从书院最中央的广场上扩散到四面八方,提醒学生们午休时间即将结束。 一群讨论完话本的书生少年擦干净嘴巴上的点心残渣,相互整理好仪容仪表,走向各自要去的课堂。 默默藏在一棵大树后的扫地仆役叫住了林绍,“林绍林公子,请略站一站!” 林绍下午没课,本打算去藏书楼看书,听见有人叫自己便转回身。 他并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一名地位低下的书院杂役就摆脸色,神态谦和温文有礼。 作为学院天字班头号优等生,乡试中举预备役,林绍并不奇怪对方认得自己。 “敢问老丈,有何见教?” 就见那形容枯瘦相貌清癯的扫地杂役双目亮得惊人,“请问林公子,那本菡萏记的话本从何而来?” 林绍见这老杂役神态木然却并不卑微,虽眼神急切,观其仪态言辞却不是粗鲁不文之辈,心中暗自称奇,虽不知他为何要问话本的事,却猜到其中必有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之处,便将自己得到话本的经过如实相告。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说道,“那酒楼主事的刘账房说,话本作者镜花斋主人有交代,这话本免费赠与酒楼食客阅看,也不理会话本流传出去是被人刊印售卖还是作其他用途,只求故事能广为人知。” 老杂役杂役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低头沉默了片刻,“公子可知道那镜花斋主人的身份?” 林绍细细打量老杂役面部轮廓和五官,隐约看出这人落魄之前,只怕也是风姿隽爽仪容不俗之辈。 如今虽已潦倒,眉宇间依旧残留几分长年被书墨熏染浸润的清雅之气。 话本中那位不屑追逐世俗名利,自甘平淡隐居的时藏真时老先生,遭逢大变以后会不会就是如此形容? 林绍心中微微一动,将自己私下打探到却谁也没告诉的隐秘消息告知老杂役。 “晚辈不知镜花斋主人是谁,却从酒楼说书的王大叔口中得知,距离京城铁网山皇家猎场数十里半山处,有座子虚观,观主乃是一位名唤琼真的女道长。话本正是这位琼真真人交于王大叔岳母刘姥姥,托她送于酒楼使用。” 将“琼”拆开,正是玉京二字,故事里时菡表哥玉京子是道士,这难道也是巧合? 假若表哥本是女娇娥呢? 林绍不知,他已猜到真相。 老杂役神色更加激动,“不知那女道长多大年纪?是老是少?” 林绍眼神带着几分了然和探究,直视老杂役,“琼真道长年纪约莫十七八岁,据说是贵人之后。怎么,老丈认识她?” 若非出身显贵,怎会年纪轻轻就坐上一观之主的位置?同样的,若非涉及权贵隐私,又怎会正当妙龄却甘心洗净铅华拜入玄门? 林绍正是觉察到这一点,知道背后藏着的事情不小,更知道,若无天大倚仗,有些秘密是轻易探究不得的,这才强忍好奇,及时收手,没有继续往下打探。 只是再怎么老成,他依旧还是个少年,眼前这位行为有异、身份存疑的老杂役成功将他深埋心底的好奇重新勾引出来。 老仆颤抖着身躯,眼中滚下一行热泪,嘴唇哆嗦着,声音破碎不成语调,他察觉到自己失态,转过身去,用衣袖擦去眼泪,默默回想当年。 “会是被本家抢走的玥儿吗?当年孩子一生下来妹妹就说尘缘浅薄,本要把她送给冷梅师太做弟子,却被老毒妇派人抢走,原以为会看在太子血脉的份上给她一份前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