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脂抹粉装扮起来不成?” 冯紫英觉得这话说得似乎有理却又有哪里不对,净灵则是被噎了一下,心想三清祖师在上,咱们这一庄子道姑虽也在道录司挂了名,但是不是正经修道的,外人不清楚,观主你老人家心里自己没个数吗? 宫里教引嬷嬷出身,正经有女官品级的净灵将封皮写着《太乙金华录》的书打开,翻到有插图的一页,分明就是观主不知道从哪里读了,自己又偷偷默写下来的话本小说,讲的是吕祖纯阳子三次点化白牡丹的故事。 这本书是观主穷极无聊之下,好不容易从前世记忆里扒出来一点可怜的素材,自割腿肉自娱自乐的同人作品,她以为自己做得隐秘,没想却被净灵看出端倪。 观主脸上微微一热,暗自后悔刚刚怎么就一时手欠把明晃晃的现成罪证交到了净灵手里,只是眼下事已发生碍于情势也不好立时把书抢回来,也只好等见过太上皇回来再处理。 她板着脸强行挽尊,“上皇突然召见,想是有急事,还是不要让他老人家久等,以上皇的宽宏雅量,当不会定我失仪之罪。” 净灵摇头,心说上皇会不会怪你失仪暂且未知,却一定会怪罪我等没有用心服侍主子,只是她也深知,身旁这位根本就是个不听人劝的。见观主不放心地盯住自己手里的书,便意有所指道,“这本记录纯阳仙祖修道心得感悟的书,内容对我等初入道途的后学末进之辈来说有些深了,恐怕非但不能体察其中真意反而误入歧途,等会我亲自送回您房里,暂时还是别让观里教众传看为好。” 观主甩了下拂尘,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了,冯紫英听着身后二人对话,心里也觉得观主的打扮过于随性了些,但想到彼此身份,他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年轻的坤道缓缓走进太上皇的视线里,手持拂尘,足蹬乌履,脸上脂粉全无,身上道袍半新,若不是容貌气质实在出挑,简直寒素拙朴到没眼瞧。 太上皇看着心梗不已,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抬起指着她对苏内监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还说内务府没克扣,这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就是乡下跳大神的神婆也比她看着光鲜些!” 苏内监倒不这么看,觉得这位郡主和一年前相比,简直脱胎换骨,原先身披富贵脚踏荣华也掩饰不住几分小心翼翼和惊恐忧虑,如今抛家弃世反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骄矜散漫的味道。 道礼娴熟,神情平静安然,恭敬有,谦卑无。她不像是在觐见君王,也不像是谒见长辈,勉强有几分像是学子路遇高僧大德。 真不亏是先太子的沧海遗珠,每在循规蹈矩时有出乎意料处。 苏内监心里偷笑,脸上微笑,“一年不见,真人越发出脱得飘逸慈悲了,显见修行有成返璞归真,这通身的气韵老奴看着怎么竟有几分先太皇太后的影子。” 苏内监所指乃是太上皇的祖母,太宗之妻端敏皇后。端敏皇后少时爱读书,嫁入皇家后笃信佛学,儿子康文帝离世后改了供奉,转信道家。 太上皇迷了眼细瞧,“神情是有几分像皇祖母晚年的模样,只年轻俊美许多,看去倒更像......” 其实这么张脸配上这身装束,又是这么个神情,冷不丁看去像极了陪葬在端敏皇后陵寝里的一副画,一副康文帝的自画像。 想到自己那位多情又薄情、一生情爱独赋予一人的父皇,太上皇心里不禁唏嘘起来,世间事皆有因果,若不是摊上那样一位不靠谱的君父,恐怕自己也成就不了如今这番事业和威名。 招手叫琼真近前坐下了,太上皇声色和蔼地说道,“虽是三清祖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