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满朝文武哪个似你这般一听到赏赐就推三阻四的。朕一言九鼎,说了赏赐就会赏赐,你百般推诿,让朕的脸面往哪里放。”陛下毫不留情地指摘起过错来,连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若陛下体恤,但请陛下不要忘了当日之约。”陆戈的声音总是那么沉稳,像极了他的为人,只是这份成熟似乎并不属于这个年纪。
早在出征之前,陆戈曾与陛下促膝夜谈。这一战生死未卜,是功成名就,还是功败垂成,陆戈在赌,陛下亦在赌。连年征战,国库耗损,若此战不成,陛下在位之际,都将不会再有发动下一次庞大军事战争的契机。
那晚,陆戈曾向陛下请旨,若幸得上天庇佑,剿灭北桓,不求功名利禄,只求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万万不要将长公主或王室之女赐婚于他。陛下闻言,气得半晌不作声,自家女儿有这么差吗?你是多怕娶她回家,非得在出征前拿到一个承诺。饶是出征在即,除了同意,似乎没有更好的缓兵之计了。
现下听他在复又提起,虽知不能失信,但陛下心中另有打算,沉声言道:“朕不会毁约。可你已到了成家之年,既不肯被赐婚,又不主动相看,难道要一辈子孑然一身?堂堂一个将军,常年寡居,实在太不像样!”
胸口一阵气血剧烈上涌,像奔腾的波涛此起彼伏,强有力的冲击礁石,只待迎接巨大的迸裂。
她清楚地记得,陆戈说陛下对他有诺,他的婚事他能做主。只是她从未深深地信任过他,轶闻和长公主,不过是搪塞他的借口。她自认天之骄子不可能逃过皇族联姻,甚至懒得去证实。
自以为完美的自我保护,在他的坦诚面前,溃不成军。她为拥有这份隐秘的心思而惭愧。
陛下浑厚的声音复又响起,“长公主是有些骄纵,你不喜欢的话,温柔端庄的世家女娘大有人在。依朕看,太傅之女陈娘子是极佳的”
“臣已有心仪之人,不劳陛下费心。”温和的声音适时打断了陛下的设想,也让方才颓然的少音心头一动。
“有意中人了?什么时候的事?”陛下的惊喜和质疑双双涌来,“你来说说,是哪家的贵女啊?出身门第、相貌品行,朕要亲自相看。”
突然其来的喜讯让陛下龙心大悦,外间的踱步声也渐趋急促。忽又听到陛下低声探问,“你不是在信口胡诌吧?若有半句虚言,朕定治你欺君之罪。”
外间沉默片刻,方听到一片怅然若失,“臣不敢,但只是臣,一厢情愿。”
她睫毛微颤,心中酸楚。那日她盛气凌人的话,像一场疾风骤雨,毫无征兆地掀起一片摧残。他看似泰然自若,终究还是伤心了。
陛下相当偏心的给这场官司结了案,“你的意思是人家没看上你?哪家女娘这么不知好歹,说出名姓,朕替你做主。”
“是臣不知好歹,与她无关。”他几乎脱口而出,没克制住的那分失落跟着飘了出来。
内室里头,何少音面颊滚烫,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她确实不知好歹,他何必为她开脱。
何夫人时不时地侧目看向自家女儿,显然,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怎么听都像是自家女儿拒绝了人家。
过了半晌,陛下幽幽开口,“那女娘都没答应你,你就开始护短了,朕从没见过你如此维护过一个人。你最好能搞定,搞不定的话也无妨,朕为你挑更好的。今日宫中设宴,你留下吧,随朕一同过去。”
“北桓的事务还未了结,赴宴一事请陛下体谅。”谈及军务,他恢复如常,淡淡言道。
“再急也不急于一时。你能请旨让何进提前归京,也算是了了朕一桩心愿,朕心甚慰。今日之宴,萧家和何家众人都在,也算是家宴,你莫要推辞了。”
宣室殿的内外室之间只隔得一面巨大的黄金屏风,天子的话畅通无阻的落进了何家母女耳中。二人听到谈及何进均是心中惶恐,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