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杨敏之默了片刻,道:“若大姐夫还在,我万不会叫姐姐归家。若钟老夫人是个好相与的性子,我也不会强留姐姐在京城久居。只是,现在大姐夫不在了,他临终前给我与父亲都写了信,允大姐归家,托我好生照料大姐和杳杳。总之,回江陵之事姐姐莫要再提。” 杨霜枝只是摇头:“你和爹娘祖母的心意我岂有不知呢。只是我终归是钟家妇,杳杳是钟家的孩子,待她日后成年,婚姻之事总绕不过钟家去。现在婆母和钟家宗亲畏惧父亲的权势,不好说什么,但以后呢,杳杳终有长大的时候……” 杨敏之不以为意,眼睛还在浏览信纸,随口道:“杳杳还小,等到她谈婚论嫁之时,招个赘婿也未尝不可,给姐姐养老。” 杨霜枝把搁在罗汉床中间的箩筐往杨敏之身边一推,嗔道:“说的什么浑话!” 杨敏之已全神贯注到郑璧写的信上。今日非大小朝会,但是今日甚至接下来的几日,太极殿君臣的廷对都异常重要。这些文字将由翰林院行文成撰,形成廷报,再由快驿从京城发往各行省,从行省再发往州县,从此帝国的新政将浩浩汤汤铺陈开去。 杨霜枝不欲再谈她的去留,一边缝补衣裳,一边岔开说道,下午隔壁府的侯夫人亲自登门拜访,送了许多礼物过来,说是感谢阿源帮忙找的作匠裱画,她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礼物。温柔亲切的侯夫人还约她得闲时去隔壁侯府小坐,她也不知以她如今孀居在娘家的身份和侯夫人交际是否合宜。 杨敏之的视线从信纸上挪开,若有所思。 大姐在旁絮絮的说侯府如何,侯夫人如何。他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在马车上,张姝刚睁开眼时的情态,朦胧之间,一双星眸欲闭又开,娇憨之态实在可掬。 他清了清嗓子,告诉大姐,承恩侯和侯夫人都是赤忱坦率之人,他们今日送礼确是为了作匠裱画一事,大方收下就好。 但承恩侯府毕竟是贵妃的娘家,与之交往需秉持君子之交的距离。以后若再有任何官员或官员的家眷上门来送礼,直接拒绝即可。 因为,他们的父亲,首辅大人以后都不会住在这里。 刚回府时,杨源过来说,老爷被万岁留膳。 在席间,父亲还请万岁另赐了一个不大的二进宅子,离上朝时官员们都要经过的千步廊不远。御赐的宅子比官舍大不了多少,远远不能和这边的府邸相比,但是胜在离内阁文房和皇城都近,坐官轿过去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今日父亲已带积年的老仆住到那边,让杨敏之办完去通州接人的事宜后,过去与他同住。如此,杨府这边,杨敏之的祖母和母亲还未到京的这段时日,杨府的主人家就只杨霜枝和杳杳母女二人,倒还清净。 杨霜枝点头说好。她定当做好孀居的本分,贞静不出,紧闭门户,约束好下人。 杨敏之无奈的笑了笑:“大姐也莫太紧张,隔壁侯夫人和侯府家女娘都随和柔善,可放心与之往来。” 杨霜枝面露好奇:“我们家外面这条巷子,被京中百姓取了个诨名‘美人巷’,据说就是因侯府家的女娘得名,敏之,你说,侯府家千金到底是何等模样和性情?”今日杳杳就是坐侯府千金的马车,和杨敏之一道回来。杨敏之必然是见过侯府女娘的。 杨敏之把装着一堆旧衣袍的箩筐又推回大姐身旁,自顾在罗汉床宽敞的一侧躺倒,把信纸覆到面上,口中含糊道:“改日大姐回访侯夫人,见到便知了。” 因昨夜难以启齿的一梦,几乎一夜未睡,此时杨敏之也有些困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