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侯爷心里有主意,不顾二人推辞,坚决留他们盛情款待。待用过饭,又让管事带他们去府里的山水园林转转。
侯府和杨府两府的园林一衣带水彼此相连。因今日之事,杨敏之有心查看一下侯府这边的园林之状,若有不妥之处定当避免,免得再引来今日凉亭冲撞的唐突境况。于是不再推脱,在管事的陪同下,与郑璧一同游园。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分花拂柳绕过一个转角,便和张姝等人又堪堪的碰了面。
贵妃娘娘从宫里派来的教养嬷嬷陪同在张姝身旁,正跟她慢慢说道,该如何协助主母行宴以及招待闺阁姐妹。因下月侯府就要举办开府宴,正好借此机会让张姝学着操持家事,何氏便请教养嬷嬷临走前再给张姝指点一二。
因为饭前已经见过一面,这回有些突兀倒不至于惊慌失措,又互相见了一礼。
教养嬷嬷暗自叹气,心想侯爷行事也忒不讲究。她在宫里久经人情世故,侯爷这点小心思一猜便知。只是不清楚侯爷看上了其中哪位郎君。
瞧上哪位都不行。清流素来不与外戚结亲,侯爷怕是要失望了。
不过既撞上了也不用刻意教张姝回避。莫学了那外边的小门小户之女,不过见个外男就慌里慌张的满是小家子气,气度上便落了下乘。
遂打发了管事去侯爷那里,自带着张姝、杨敏之和郑璧往水榭走。边走边说,若在水榭处行宴又当如何,夏日摆宴与春秋日又应有哪些不同。喜鹊在众人身后随行。
适才在席间,郑璧在侯爷的劝说下多饮了几杯酒,此时水榭边凉风一吹,不拘一格的洒脱之气便逸出来,听了嬷嬷的话不由抚掌称好。如之前杨敏之所说,他私底下正在写一本名为“京师见闻录”的杂记,若能把内廷中教养嬷嬷的见闻见地也收录到他的文中,岂不妙哉。
郑璧醺醺然不知所以。杨敏之冷眼旁观了这半日,从侯爷让妻女出来见礼,到府后花园相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侯爷这是相中了郑璧做东床快婿,适才在席间表现的尤其明显,藏都快藏不住了。
郑璧随教养嬷嬷一边说一边朝水榭走去。
杨敏之寻思着,郑璧性情洒脱不拘小节也就不大留意细枝末节,怕是没看出侯爷这番苦心。若是知晓了,不知他作何想。他心有所思,腿脚上便落后了几步。
张姝在一旁也放慢了脚步,朝跟在后面的喜鹊附耳轻声吩咐了几句。喜鹊面露狐疑之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遵自家姑娘的令匆匆离开。
“杨大人。”
杨敏之正在暗自思索,怯生生的一声呼唤让他回神,才发现此间此刻,只剩他和她两人 。
“两年前元宵夜,您送一个小娘子去帽儿胡同找父亲,您还记得么?”
只见她朝他深深福礼下去,行的竟是大礼。
杨敏之微怔。原以为,她即便还记得,也会如他一样佯装不知。没想到对面的少女却如此直接坦率,令他措手不及。
他不好伸手去扶,只得虚抬起手请她免礼。
她并未起身,只仰起头来,一双翦水秋瞳望向他,单纯清澈的眼眸中,真挚的谢意一览无余:“那日我寻到父亲,光顾着自家骨肉团聚,竟忘了您还在后头,您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晓得,也没得机会跟您当面道谢,实在缺了礼数。今日,张姝在此谢过。”
非常郑重的屈膝躬身行完大礼,才站起身来。
轻软的话语如微风一般从杨敏之耳边吹过,杨敏之恍惚着只记住了她最后一句话,仿佛说的是她的名字。
想也未想脱口而出:“‘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的姝么?”
张姝一愣,才察觉到刚才竟将闺名说了出来。此刻又被杨敏之从口中问出,她羞弱的点了下头,咬唇不语。
刚才把喜鹊支走的胆量,想要跟杨敏之郑重道谢而萌生的勇气,一下子全泄了下去。
早先管不住眼,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