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才能而阻止朝政改革、看卢梦麟弄权、看朝臣唯唯诺诺只知逢迎于强者,他从心里瞧不起,却也开始在局中悄无声息的落下自己的棋子,将卢梦麟引入彀中。
又略微推手,使皇次子生母的地位一步步提高,故意引起卢梦麟更大的警觉,让其在立太子之争中彻底倒向皇长子。
中宫无子。两位庶出皇子,似乎因张妃得宠的缘故,万岁更偏爱张妃之子。即便万岁什么都没说什么也还没做,朝臣们却担心皇帝会犯下废长立幼的大忌。入杨敏之彀中的卢梦麟及其党羽请立同为庶出的皇长子。
以为靠结党和被人逢迎称为“小阁老”的称谓就可以左右天子立太子的意愿,却不知自身已是强弩之末,待杀棋至,灰飞烟灭。
杨敏之目中透出轻蔑之色。收起桌案上的笔墨,在笔洗中轻洗狼毫。
可是,推波助澜之间,也有不能全盘把控的时候。譬如,张淑妃晋位贵妃,之兄被封承恩侯。这些都在杨敏之的意料之外。
两年前,他绝想不到那夜随手救助的小娘子被他送回帽儿胡同的第二日,她的姑姑晋位贵妃,她的父亲被封为承恩侯。一夜之间,她和她的家族在朝堂倾轧和后宫争斗中,被捧到难以企及的位置上。
如懵懂的白兔入猛虎之围。
还记得那日,在红螺寺山间惊鸿一瞥的张家的女儿。
直到那日从红螺寺供奉了祖父的牌位回来,又随秦韬去承恩侯府,认出了当年的张侯爷,两年前的小娘子和红螺寺山间的少女在他脑海中合二为一,他才明白那日为何从她怯弱中暗含愁绪的眼眸中看到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与两年前覆于白兔面具之下的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惊恐的神情,是多么的相似。
冥冥中,她和她家族的命运,在他们满是机关与算计的权斗中,渐渐被改写了。
杨敏之看向自己洗笔的手。
张妃出身低微,育皇次子。是他为了引卢梦麟入彀,暗中施以推手,张妃才得以晋位淑妃。
但,光靠他暗中施为,不足以让张淑妃如此快的晋位贵妃。
可是,若不是两年前元宵节后次日,张淑妃被封为贵妃,卢梦麟又怎会再次被狠狠的推上一把?
心内思绪千回百转。突然醍醐灌顶,如灵境大开。
是万岁。
他和卢梦麟,以朝堂为局,以他人为子,搅动这天下棋局。
而他们,也不过是万岁手上的棋子而已。
他们借万岁的势,利用争储之名,在棋局中互相搏杀。万岁也借势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许仅仅是封宠爱的女人为贵妃,也许是有意让卢温退出内阁,也许是真的想重新启用父亲进行朝政改革,也许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缘故……
天威难测。
杨敏之后背冒出涔涔汗意。
犀角莲花笔洗中,从狼毫上洗下来的墨汁墨影成团,散开来,成千丝万缕的图案。
这个笔洗,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李世忠的徒弟、随堂太监李荃所赠。
杨敏之凝眸,若有所思,冲门外道了一声:“阿源!”
进来的却是杨清,神色轻快,笑道:“大公子,您不是让源哥去查看秦大人么?不知跟去了哪里,一时半晌也回不来。早知还不如让我去呢!”
杨敏之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让你当个差就知道躲懒,多轻巧的事也要给我捅个篓子。靠你?你倒说说看,叫你借着去新宅子搬家的机会,探查一下承恩侯府,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知又跑到哪里躲懒去了!”
杨清几步跳到杨敏之身边,委屈道:“阿源一去老半天不回来,也不见您说他一句不好,我的差事办的又好又快,您还老大不满意。”
杨敏之把笔搁到笔架上,靠坐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双手交握托住下巴,专注的看向他。
看到大公子这个表情,杨清收敛起玩笑,竹筒倒黄豆似的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