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守诚是我父亲,叶知夏是我妹妹。” 回答完,叶砚秋一阵恍惚,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从前,她都叫叶守诚爸爸,很亲昵,因为她觉得父母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至于叶知夏,她喊的都是亲昵的夏夏,而不是别的称呼。 可现在,说出这两个人的称呼与名字,更像是打在他们身上的一种标签,她太多年没见过这两个人,记忆都模糊了,早没了什么血缘亲情,提到这些人,好像在说不认识却还要装熟悉的远房亲戚。 沈时墨注意到叶砚秋的分心,他微微偏头给方贵使了个眼色,让他打圆场。 能说出叶守诚跟叶知夏的名字,说明沈时墨自己是知道这家人的,可他走了一路都不认识叶守诚的大女儿、叶知夏的大姐,怎么看,都有点说不过去。 可偏偏,叶守诚确实很少提到他的大女儿,平时一说女儿,都是在说女儿叶知夏如何如何,这让外人听见,可不就觉得叶家只有一个女儿吗? 方贵是个圆滑的,立马说:“啊,原来你就是叶厂长的大女儿啊,我听说你在外头读高中呢,难怪刚才那阿姨喊你秋秋,现在是放假回家?” 说的是在外头读高中,其实在镇上认识叶砚秋的都明白,她是被送到了乡下的差高中去,那边的学校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个混混集中地,将来读完书出来了,也是下地种田,估计字都不认识几个呢。 叶砚秋知道对方在打圆场,笑了下,没顺着台阶走:“我去年就高中毕业了,父亲母亲没让我考大学,说回来等着嫁人就好了,反正念完高中,就是分配、当知青,没往外说我回来,是想看看我能嫁到哪儿,然后再去那边下乡。” 这话多少有点难听了,连方贵都有些接不上,他扫了眼沈时墨,没从沈时墨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只好陪笑:“这、这也是父母一片苦心嘛,现在虽然能高考了,可还得下乡啊,你是女孩子,选个好对象先帮扶着,明年再考也一样。” 可不说人家会说话呢,怎么都能给兜回来。 然而当初何娟跟叶守诚的原话没这么好听,更是直白说让叶砚秋不要念大学了,主要是叶守诚跟何娟研究了当时下的各种政策,觉得可以往上走一步,但又不想全搭上去,毕竟他们守在这破烂地方快三十年了,不想筹谋多年功亏一篑。 所以叶守诚跟何娟思来想去,决定让叶砚秋保持一个成分好的状态,算是给家里兜底,让二女儿叶知夏念完高中了去高考试水,要是没问题最好,给叶砚秋说个好人家就算是补偿,反正叶砚秋胸无大志。 万一真的不成,上头政策再一次收紧,有叶砚秋在,总是可以留了一线余地,不至于再因为地主儿子跟资本家小姐的身份被抓去游街。 叶砚秋没有接茬的意思,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以及还要不要高考,毕竟上一辈子活得稀里糊涂,加上后来跟丈夫离婚,往后二十年都没见过亲人,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她自己是没什么大志向的,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回来第一天还什么都没想明白,先救了人,现在脑子被晒得昏昏沉沉,更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卫生院再远,镇子也就那么点大,马车晃悠悠地到了那还算新的卫生院大铁门外,连个门牌都没有,原先这块地就是个破诊所,全镇人都在这看病,后来政府要办医院,全国稍微大一点的城市都先把人民医院给落实到位。 下一层的地方就变成了卫生院,或者借靠什么厂子单位,就叫什么医院,但本质上都是中央卫生部扶持的。 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