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里的威胁,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康老太太一个活了半辈子的精明老太,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这话根本就是挑明了说,如果还敢再来顾家老宅作天作地的闹事,青州老家那边也会不得安稳,说不定杀人放火这种事情,秦月夕也做得出来。
杀人放火,闹出人命?
车厢里的康老太太想到这句,咬紧牙关,下意识看向趴在对面软榻上的方妈妈。
方妈妈也正好抬头对视过来,瞳孔放的很大,眼瞳深处流露出了一丝惊恐和慌乱。
秦月夕那一巴掌打的太有威力了,远远超过了顾青青那小手扇的一耳光。
捱下那一耳光,方妈妈足足有两天时间,挨耳光的那半边张都肿的像个大猪头,而且期间都是一直耳鸣,听力都没回复。
一直到脸上的水肿消退下去,她那边的耳朵才恢复了听力。但是和以前比起来,好像耳朵还是有点不灵,带细碎的声音就完全听不到了。
所以,方妈妈是被秦月夕一耳光打怕了。
想到秦月夕的手劲和凶狠,就心有余悸。
和方妈妈对视一眼后,康老太太心底又是一沉——很显然,看方妈妈的那眼神就知
道,她也是相信秦月夕说得出做得到,能干出杀人越货的事情。
眼皮一垂,康老太太又很是不甘地侧过头来,看向悬在车窗上的缠枝暗纹的靛蓝色车帘,深吸了一口气,皮笑又不笑地开口了:“呵呵,明白,明白的很。你放心,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被猪油蒙心了,才会干得出来,这两天脑子忽然也清醒过来了,晓得之前错的多离谱了,自然不会在做那些混账事儿了。”
“祖母能这样说,孙媳也就安心了,毕竟我的婆母,还有公公,还是希望一家和睦的。”
“您这次拿了两万多两银子,再加上这几车的葡萄酒、山货、皮草……折算成银子也有大几千两了,差不多赚了三万多两银子,够您和三房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些钱随您怎么花,只要不是脑子蠢到地底下了,还是够过八.九十年的好日子。”
“足够您花到入土为安的那一天了。”
车帘子挡着,看不到秦月夕此时的模样,但她淡漠的声音还是透过车帘,一句一句的传进了车厢。
听到这些说辞,康老太太气的牙根痒痒。
这几句话每一句都说的阴阳怪气。
尤其是说到最
后,简直像是拐着弯的咒自己死!
偏自己还不能发作出来,只能狠狠要紧后槽牙,勉强从嘴里挤出听起来还算慈善的声音:“孙媳妇可真是个聪明丫头啊,难怪能一个人撑的气这么大的家业。知道我要回去了,还专程一路跟着,跟我说这些话,有心了呢。”
“祖母您心思活泛,又喜欢阴谋鬼算,我婆母是您的儿媳,有些话不好明说。但我这个孙媳年纪轻,火气盛,又打小被关在侯府破院子里,是个没规矩惯了的,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车窗外,秦月夕继续道:“今天我就把话给您说开了,省的面对面跟唱戏似的,累得很。”
“……”康老太太几乎快要被秦月夕的这句话噎死。
说她‘心思活泛’,那不就是说自己心眼多吗?
“哎呀你看,这说着说着话,蔚城就近在眼前了。”
车窗外,秦月夕忽然移开话题,话语中的那股子阴戾也消失了,声音又恢复了少女才有的清澈干净:“好了祖母,我在城里的月夕商号那边还有事要办,就不能继续相送了。”
“不妨事,不妨事,车夫赶车,小厮护送,都是一样的。”一听到秦月夕有了离开的意思,康老太
太猛吸了一口气,心头阴霭渐消,又恢复了明朗。
“已经要进城了,进城后,孙媳可就带着青青跟您分开了。”秦月夕的话语里多了几分郑重,同时也恢复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