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谈月楼出来后,孟知感觉浑身热血沸腾,根本睡不着,也不顾明天有早课,拉着姜柯一起去散步。 月色正浓,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被拉长许多,夜晚风大灰尘多,在百姓们熄灯之后,会有专人来洒水,地面积水迎着月光,宛若大大小小的银镜。 孟知专挑水坑踩,溅起一道道小水花,搞得姜柯迅速远离。 姜柯扶额,无奈道:“县学府已经无聊到这个程度了么?” 孟知面对他,倒着走:“是啊,我先前还觉得读书好玩呢,进了县学府后,顿时枯燥了。不过都花了银子,怎么也得读出个名堂来。” “我打算着,若是能中个举人便好,当个芝麻官,给家中减点税。”孟知说,“什么状元探花,不是我这种人该想的,帝京自然有比我更厉害之人。” 近年帝京殿试录取的进士大多是达官显贵之子,受地方和家境限制,出身偏远寒门的考生很难再见到了。 一来是这几年新丞相主张推行平级选才,无论高官之子还是农家出身,想入仕必须经过正式科考,本意是想削弱门第承袭,为朝廷引入更多才子。 但帝京官员和世家也不是吃素的,此法一推出后,立马改头换面,少了整天无所事事的少爷公子,学府里多了一大批念书的富贵学子。 放在从前,只要背后有家世,到了年纪便可由家里人直接举荐,现在这条路行不通了。若是没个官位傍身,只吃家底,不过三代便会没落,任谁都不想眼见着家族衰亡。 新丞相拿着这方法刚上奏时,差点没被那帮上了年纪的老官的唾沫星子淹死,走路见着了都要暗地里啐两口,遭了不少人极力反对。 不过新丞相是由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当时老皇帝已经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别人越是反对,他越要实行,那新丞相抓准了这点,连连上奏了几条,最后终于力排众议,成功批准下来。 民间一直流传,这位新丞相早年出身寒门,在富贵人家那里受过气,上位了想报复帝京的那帮鼻子翘得比眼高的世家。 这种说法的可信度不高,只能听着玩乐。 刚开始时,每级科考确实多了贫寒百姓家出身的中榜者,但帝京以及富庶州的人反应过来后,立马利用地方及家族优势,逆转了科场局势。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你一路高中了呢?”姜柯笑道,“总要去尝试一下的。” 孟知:“到时候再看罢,若是能中乡试前十,我便去闯一闯。” “或许你收收心,专注到课业上来,不会比旁人差。”姜柯提议道。 闻言,孟知皱了皱眉,他平日里鲜少展露愁容,此刻卸下了笑脸,低声说:“其实我有些怕。若是我专注之后,万一没有起色……我知道这样是在逃避,可是……” 姜柯:“凡事得先做了才知道。” 孟知欲言又止,两人正走到拐角处,他忽然脚一滑,差点摔地上。 “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个小锦袋,里面装得满满当当。 孟知站起身,摸索一把,道:“好多银子,谁这么倒霉,居然把钱袋弄丢了。” 他身在阴影处,姜柯凑近一看,那钱袋是红色的,底下绣着一个歪扭的“年”字。 “……” 这不是裴临年的钱袋子吗? 裴临年常用这个钱袋,是他母亲一针一线给他缝的,用凤仙染成了喜庆的红色,他母亲不会写字,绣出来的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