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在他脑海里无比的清晰。 曾经有汉子偷吃庙里的贡品,后来……他死了,死前狂吐血,尸体都是酱紫色! 曾经有老人喝醉了大骂摩女,后来……他死了,死前一直哭,遗像还天天流泪! 曾经有婆娘情急到摩山撒尿,后面……她死了。不是,她生下的孩子是怪物! 就没一个人没事! 这时,幽怨的女声在低唱。 “ 雨儿下,地里冷 何时见头满地滚 黑色匣子等你睡 只问三更或五更 ” 头满地滚?黑色匣子?那不就是棺材?什么三更五更……这是……这是要他们下地狱啊! “不……不关饿事啊。”大爷最先反应过来,拔腿跑了。 梁二兴和黑脸汉子也想跑,四条腿却像被焊死在了地里,怎么也拔不出来,脖子也仿佛被人卡住,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三更,还是五更?”直到女声催命一样问。 梁二兴和黑脸汉子这次如梦初醒,鬼叫一声,地上的山货也不要了,跌跌撞撞地跑进雨中。小狗在后面一路跟着,叫得很欢。 * 人都走了,正殿一下空了,只有满屋的白烟还凝在半空。 白烟四散,变得越发透明稀薄,一缕飘到了摆有泥像的神坛后方。徐灵宾蹲在神坛后,捂着鼻子听外面的动静——人好像都成功吓跑了。 刚刚装神弄鬼的自然是她,但她也是没有办法。 徐灵宾躲在这里,本想等外面的人走光再出来。谁承想,这群人一进来就抽烟,还是一根接着一根,满屋子都是烟味,她蹲在这里都被呛得不行。 她被呛得又想咳嗽又想打喷嚏,而且越忍越忍不了,这几人都不像好人,为了不暴露自己,才编个歌谣把人吓跑。再说,这群人也是欠教训,不是横得不行吗,不是出言不逊吗?现在还不是被泥像吓破了胆。 嗯……虽然现在想想,胆子有点大过头了。但她也不是不知轻重,从他们的话语间已有判断,三人中一人胆子小,一人敬畏神明,唯有那个梁二兴一时摸不准,所以轻声叹息先试探了一下,没想到他马上露了相,所以能这么顺利也不意外。 外面没了动静,徐灵宾连忙打了一个喷嚏。大概憋得太久了,第一声喷嚏很小声,但接二连三的喷嚏正要爆发,对,爆发,现在已经没什么能阻止她,就像世界上没什么火山的爆发一样……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吧……除了她自己。 庙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正在外面进来。 糟糕,之前避雨的少年!他一直没有说话,她居然一时把他忘了! 徐灵宾屏气凝神,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难道自己被发现了?要被揪出来解释?呃……怎么解释。为什么躲起来,为什么装神弄鬼,怎么解释都非常可疑,而且不是一般的尴尬! 她想七想八,就差一点都想自己主动跳出来交代得了。 脚步声却停下了,然后久久没有任何声响。应该是他站在泥像前,半天一动不动。 徐灵宾蹲在神坛后,努力绷着脸,身体都要抖起来了,想打喷嚏憋的……但眼看怎么绷都要绷不住了,她只能死死揪着衣服一遍遍盼着他快走。 直到很多年以后,所有的记忆都被翻出来咀嚼,所有的细节都被无限拉长。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