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含山压下皓腕,偏过头来,正好瞧见陈天恩对她垂涎好奇的眼神。不过除了眼里闪烁的异样神色以外,他的一举一动、着装打扮都如谦谦君子朗月风清的形象,于是晏含山也并未躲避,而是坐起身来亮起眸子,小声惊叹道:“是你!” “小娘子还记得我!”陈天恩大喜。 说到这句,晏含山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搁下手中的书简,跳下摇椅整理好衣衫,朝他恭敬行了一礼,道:“六殿下……” “嘘!”陈天恩本就不喜欢这些虚礼,更何况身后还有些杂人,于是他朝晏含山竖起一根手指,轻声道:“你忘了?要是让太多人知晓我在这喝花酒,回去会被拧断脖子的!” 她被逗笑。 陈天恩似乎生来就有这样令人明朗生辉,笼罩在阳光和清风里的魅力。他也随着她笑起来,嘴角上扬、眉眼弯弯。晏含山初次见时,便觉得那是从未见过的清白无暇、抱朴含真的笑容。 这世上太多的人,包括晏含山,都已是那种以天真烂漫作盔甲,实际偶有巧伪趋利、言不由衷,甚至虚情假意心不应口,总是皮笑肉不笑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又是偷跑出来么?”她学着他,头埋在书简里,向陈天恩那侧了过去,刻意压低了声音。 他忽然间回答不出来,因为在他眼里与心里,意欲寻她,目的明显。可当她真真切切就站在他面前了,他却对此直白的来意羞于启齿。 陈天恩与宫里的人斗智斗勇,辗转百折想再见她一面。少时不知大师傅讲的那些酸诗愁肠是什么意思,而今他却是陡然明白了——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他顿住。 若非清风皓月下她从廊中探出那一眼、轻轻揪住他翻飞的袍角、再握住他温热滚烫的胸膛,他亦不信世上有美人兮,真能令人见之不忘,芳心暗动。 见晏含山圆溜溜的杏眼逐渐睁大,他又立刻羞愧地收住:“使我思来想去也要报答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