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到她耳边:“看来到藏珠不久,你已是赚得盆满钵满了!连这么好看的裙子都舍得送出去。” 晏含山听出她话中吹的风,轻点了她的鼻尖道:“我赚来的金子,那都是别人拱手要我下油锅去捞的!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明禧推搡着含山,一路有说有笑。 *** 明月照清河,小桥摇长亭。入了暮色的藏珠园,亭台楼阁间烛火暗涌,亮如白昼,红纱飘扬,绿树引风,勾勒出更加旖旎的景色。 至少在晏云鹿见来。年幼时阿爷与太翁都教他做人要根正苗红不可耽于玩乐,他已算是不太听话的孩子,没少在书中畅游青楼之色,描写的正如他第一次走入藏珠时所见——香袅龙涎,琵琶呜咽,环肥燕瘦,纤腰微步。那时他尚有将门虎子自以为是的孤傲,不忍细品,只是粗劣浏览了一圈,将衣着点心交付于阿姊后便落荒而逃。 那时褚明禧第一次匆匆对晏云鹿瞥了一眼,还嗤笑晏含山,说她这阿弟是不是从没见过这么多小女郎。 言犹在耳,这次他再来,有了上回的铺垫,这回便镇静许多。刻意放缓了步子,也确实见到些不一样的,尤其是阿姊身着月白清裳,发丝垂鬓,正襟危坐于灯火莹莹的风亭下,提笔疾书,又偶抬脸听着水榭下年纪稍大的泰斗与年轻文豪酌酒对诗时的认真模样,他恍惚间又好似看见了往日在家塾中最聪慧也最用功的那个女郎。 他停在廊檐下,不自觉出了神。直到晏含山为众郎君誊写完书谕,起身收拾残局时,才在缝隙间瞥见阿弟,抬手朝他扬了扬。 “今日休沐这么早?”晏含山两手相和站定于他身前:“这差事可真比我的容易多了。” 他似有些心不在焉,只说:“是,琴铺吴师父见我通些乐理,又力大无穷能干粗活,宝贝我得紧。” 她缓缓行于他肩侧,察觉到他兴致不高,便留心向他侧目去,却发现男儿不知何时长成这般高壮,三四年前与她并肩时她尚能低头轻斥,而今已然高出她许多,不得不仰而望之。 连心思,也很难从三言两语里得知。 她收回眼神,低语:“你有雄才大略,确实不该止步于此。” “阿姊何尝不是。”他平视前方,眼里只有这段如折廊般无尽的人生,不得不于心中折戟。 晏含山没再回答。她总觉得奇怪,以往晏云鹿远在云浮,一年只随述职与过年回两趟家,但她与他总有说不完的少年心事,可现在她明明每一日都陪在他身边,为何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半晌,她悻悻转开话题:“今午小厨房做了玉菇汤饼,我觉得好吃,就向掌厨的女郎学了一手,今夜你便留在藏珠用饭吧。” 晏云鹿跟在她身后,心里是五味杂陈地应了一声。他不便进藏珠的小厨房,于是先在院子里等候,等晏含山忙活好后端着两碗汤饼出来,二人才悄悄落锁从侧廊向园中僻静的一处角落预备好好享用。 谁知才转过第一个院门,就传来一阵诡异的吟诵声。当时暮色西沉,烛色昏黄,加上树影摇曳,平添了几分骇人的冷气,令两人都不由渗出额汗来。 循着声缓缓前去,晏含山方听清这像鬼一般含糊不清的吟唱是什么。 “等到良人归来那一刻……” 一个年轻的郎君,撩着下半身的长袍,一手环着酒壶,一边破口:“眼泪为你唱歌!”只不过五音不全,听得人拧眉浑身起疙瘩,也属实是不知哪来如此时兴的调子。 更糟糕的是,好好的平地他不呆,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