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轻信那些谣言。女公子不要颓丧,既然将军和女君拼死为您留了一条活路,女公子一定要振作起来。” 她嘴角一颤,眉头不由得又蹙。她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隐情,从古自今权利的战场就比人世的战争更要黑暗肮脏。阿娘自小有意叫她避开权谋之术,却又嘱咐她背下天策府所有的兵书,勤奋修学韬光养晦,原是一早就为了这天做准备。 她瘦弱的身板忽的沉了,眼里也蒙上一层暗色。 半晌,她抬起脸来,问:“师傅,我无处可去没关系,可我阿弟还要养伤,我实在不知道将他接去哪里。” 她没有像别的小女郎受伤了便哭闹不止,反而十分冷静地排布起下文来。 但老易却明显踌躇:“女公子,自太翁将您交于我手,至今也有十年。老易是个无权无势的人,但智谋尚清晰,太翁和家君是为了有朝一日剑在头上时,我能给你一个平凡的生活。 “为师十年,情如父女。可眼下……四面楚歌,老易尚可收留女公子,但恐怕护不住……” 真是恰如其时,晏含山的眼神越过易师傅的胳膊瞧见了他身后掀开了一角布帘的、那个还未及笄的总角小女郎,正无知地望着她的阿爷。 她心口像被蚂蚁咬了一下,垂下眸说:“师傅想多了,我只是想问城外哪家医馆更好一些……” 果然是墙倒众人推。 晏含山没再多留。 …… 来回又蹉跎了三四日。 回到医馆,赵医说晏云鹿还未曾醒来,让她到房间里去休息。 晏含山看了眼老赵欲语还休的样子,立刻低眉说道:“等他醒了,我们就走。” 小户人家做小户生意,她除了药费暂时也腾不出更多的钱来给他了,自然明白他的难处。 那点钱,还是易师傅塞给她的。 老赵果然颇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关门退了出去。晏含山转身去关窗,才发现后面的林子已经秋叶满地,莫名其妙地出了神。 这才入仲秋,她却感到浑身沁入骨髓的寒意。她生命里的寒冬,已经到来了。 晏云鹿其实醒了有一天,但他没有及时睁眼。全身的酸痛令他不敢挪动,半天了才悠悠侧过脸去。 他的嘴张了张,又突然停住了。 晏含山正支颐靠在床头的春凳上,盯着他床下的青砖,双目无神,明明一身的疲态,可又看起来又睡意全无。 “阿姊。” 她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撞上他的眼,他才惊觉,她的眼眶红得不像样。 “我饿了。”他轻轻说。 她也一如无事发生的平静,去找老赵要了清粥小菜,坐在床边看着他吃。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晏含山发虚。 而他只是不停地往嘴里喂东西,脸上除了颓累与大梦初醒般的朦胧,并没有别的。待吃完,他才非常随意地回答:“没有。” 两人过了很久都没再对话,但是晏云鹿发觉,晏含山总是在走神。他的心有些乱,他不清楚心底里那种快意滋生的感觉是什么,很后来,他曾用仇恨去描述过。 也是从这时开始,他学会了深埋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