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顾岁晴想起皇后的眼神,只觉如芒在背。 见到顾岁晴进来,皇帝笑道:“来,替我磨墨。” 皇帝如往常一般,闲话家常,顾岁晴打起精神,也笑作回复,皇帝像是随口提起:“苍厥五王子,想娶朕的女儿,你有什么想法。” 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皇后还在外面跪着呢,顾岁晴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皇帝道:“那朕换个问法,如果是你,你愿意嫁吗。”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如果朕一定要你嫁呢。”皇帝淡淡道。 顾岁晴站在那里,下颌紧绷,她从未直面过君王的威压,君父君父,君在父前,即便一直都有心理准备,真正到了这个时候,无能的失落与恐惧还是几乎让顾岁晴室息。 舒娘有皇后,身后是名门,相较起来,她只是被赐婚了,纳吉,换帖等订婚的流程都还有开始,便是收回成命又怎样,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君无戏言,本来就是一句戏言。 如果皇帝真的执意让自己嫁过去呢,君命不可违,顾岁晴自问,她要怎么做,她能怎么做。 顾岁晴额头上划过豆大的汗珠,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一字一字道:“我会杀了他。” 这是不忠不孝之言,皇帝却没有被违抗的暴怒,只是平静道:“若我把你关起来呢。” “那我就嫁过去再杀。”顾岁晴回答得没有犹豫。 侍者早已经被遣到了外面,苏四退下的时候,从门缝里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声音,腿软得差点当场跪下。 我的亲姑奶奶呦。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皇帝笑骂道:“死丫头,还好给你指出去了,赶紧嫁了,可别砸我手里。” 他的女儿阿晴,不知何时,有了一股蓬勃生长的锋锐与野心, 放到苍厥去,太可惜了,攘外必先安内,他对顾岁晴,有着更高的期待。 顾岁晴走出养心殿的时候,只觉得心中发冷,都说伴君如伴虎,刚刚在里面,有那么一瞬间,森冷的威压几乎要凝成杀气。 顾岁晴意识到,她的父皇,是可以随时杀了她的,生杀予夺,只在那个至高位置的一念之间。 舒娘自幼在皇帝膝下长大,不也说和亲就和亲了吗。 养心殿门外,皇后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她看到了走出来的顾岁晴,眼神没有转动一分,寒风袭人,芊巧为顾岁晴搭上披风,天气一天冷过一天,眼看着是要下雪了。 苍厥洗尘宴不过十日,就是皇帝的圣寿,四宾来朝,顾岁呈上的寿礼中规中矩,同前世一样,寓意吉祥的摆件,舒娘呈上来的寿礼,则是显面易见的花了许多心思,祝词也说得花团锦簇,得了皇帝 一个好字。 也就没了后文,连脂粉都盖不过舒娘那黑色的眼圈,舒娘神情憔悴地坐了回去。 她为这次寿宴做足了功夫,就是想要在皇帝这里卖个好,兴许,就不用和亲苍厥了。 舒娘眼神黯淡下去,心中越发怨恨起来,凭什么,凭什么顾岁晴就能嫁给俊美无双的状无,她就只能和亲。 明明她才是更尊贵,更有才华的那一个,要是当时那个状元看上的是自己,被指婚易安的就是自己,要去和亲的,就是顾岁晴了。 她越想越是心中悔恨,再看不远处坐着的易安,重重心思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舒娘的神情狰狞一瞬,又很快平复下去。 皇帝饮酒不过三杯,冗长的唱礼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