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晴犹豫了一下,多少有点疑心,身死神灭,她只是这世间一缕妄念。 这般想着,她伸脚迈进日光里。 什么也没有发生,日光照在脸上,有点晃眼,但暖洋洋的,顾岁晴抬起头来,几欲落泪,破天荒的,她在心中谢过诸天神佛。 “晴娘。”有人唤她。 身后的芊巧和一干侍女跪地下去,皇帝手握佛珠走来,满意地笑了笑“瞧着是好些了。” 顾岁晴还未见礼便被皇帝扶起:“哪来这么多规矩。” 她握住皇帝的手,上前抱住了皇帝:“父皇。” 皇帝笑呵呵道:“这是怎么了,好好一大姑娘,不会还哭鼻子吧。”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顾岁晴因为幼时习武,个头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她的额头贴在皇帝下巴上,心中想着,父皇不过而立,却在五年之后急病崩逝,那时她已经嫁给了赵延跔,天崩的时候,全城素缟,宫中戒严。 即便是她也没能进去。 停灵十五日才发丧,遥隔数丈,她只能看到一个金丝楠木的棺材,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太监尖细地号令传来,匍匐跪地的皇亲大臣才开始哭丧。 数日后,她收到了禁卫送来的虎符。 她长于渔阳,被寻回时已不是天真小儿,对父皇,更多的是尊敬和畏惧,她也过了寻常女儿家撒娇讨宠的年纪。 这是她的亲生父亲,一直对她报有愧疚,死前将虎符留给了她的父亲,五年之后,到底是什么样急病带走了他? “前面是二公主呢。”芊巧道。 皇帝笑容慈和:“舒娘这是要去宗学了。” “回父皇,还有半个时辰呢,大姐姐可好些了,舒娘昨日便要来的,只母后罚我的经书一直抄到子时,我宫里的那些个,说什么都不让我来,怕搅了姐姐休息。” 一身明黄裙衫,舒娘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浅浅一褔,半仰着一张圆脸,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娇俏又灵动。 二公主,顾岁舒。 舒娘的眼光落在皇帝和顾岁晴交握的手上,笑意盈盈:“姐姐不会怪我吧。” 嘉元膝下不丰,在顾岁晴被寻回之前,只这么一位嫡公主,也是顾岁晴唯一的亲妹。 顾岁晴道:“怎么会,妹妹多心了。”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掉到水里的呀,也太危险了,这些个丫头也是,怎么能让姐姐一个人呆在御花园呢,好在姐姐没事,这万一有点什么,该叫母后担心死了。” 她握住顾岁晴的手,女孩子的手娇娇软软,不比顾岁晴的手腹薄茧,舒娘撒着娇:“昨天母后发了好大的火,你是没在,可吓死我了,因我生辰,前头忙着应酬,没照看好姐姐,母后罚了我经书抄五遍,你替我求求情好不好,母后偏心,素来只疼你的。” 是吗?顾岁晴缓缓转动眼珠,她与皇后往日无亲,无缘无故,皇后凭着一腔母仪天下,只疼她? “好。”顾岁晴应下:“至于为何落水,我记不清了,每次去想,便头疼得厉害。” “许是受了惊,既头疼,便不要去想了,身体要紧。” 皇帝道。 顾岁晴倒是想起一些别的事情,她落水那日,正是舒娘十一岁的生辰宴,宫中盛会为她庆生,席上忙碌,转不开人手,所以临时借调了她的侍女。 舒娘甩了甩顾岁晴的手:“我过来的时候,瞧见了刘医正呢,正好,我也听了姐姐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