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深。
若有若无的蓝雾笼罩了整个村落,朦胧胧的,有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通往村子的山路树木繁多,属于夜的风在枝叶间游荡,发出沙沙声响,带着些许渗人的咕咕声。
月色惨白,山路拐角传出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树叶更加不安的摇摆,掀起阵阵土腥味,温度也低上不少。
他的影子露出来了。
月光透过枝叶打在他脸上: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面容瘦削,皮肤质地却是极好,乌黑的发用锥形簪固定,其上裹了条黑色帻巾,上身穿着黑色衣襟;丝滑布料上绣有祥云图案,下身穿着从奥斯曼帝国进口的束脚黑色裤子,配上波斯风格的牛皮靴,总体形象十足有特色,一看就是自小养尊处优,颇有种富家公子哥儿上街摆阔的做派。
只是他摆阔的地点,属实是过于阴森和偏僻了。
路前头的村子十分安静,正值舞勺之年的哥儿抬头观察片刻,黑色眼瞳里泛着点点光亮,显得极为灵动。
“嗯……”
深吸口气,他在村口边停住,左右看看,拿出一块罗盘,于呼呼吹来的风里低头查看,嘴唇翕动,神情认真的念念有词,“龙无正星不观,穴无正形不安,水无正情不湾,砂无正名不关,此地坐南朝北,阴气徘徊久久不散,应就是大师兄预测的那个地方了吧……”
赵子潮一手端着罗盘,一手掐指计算,活脱脱一小神棍儿。
“哎,封建思想害人不浅呐,知道这世上有鬼还舍不得火化尸体,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而且我在村口站了这么久都没听见狗叫,里面没猫腻鬼才信呢!”
赵子潮的眼珠子转了转,想想一路追踪的艰辛,不由摸了摸乌黑油亮的发,再取出一块小铜镜,趁着月光好好观赏镜里这个大帅比;满意点了点头。
“动手动手!”
这位稚气未脱的男孩儿收起所有器件,兴奋搓搓手,咳嗽两声,一脸正经的踏入了薄薄蓝雾里。
整个村落的发展还算不错,田埂边有许多新建的红土房,田里稻谷早就被采收过;黄色禾苗头整齐剩在田里,看的很舒服。
赵子潮一路走一路观光,有时直接停在村民房屋前,侧耳听听,再神叨叨的继续前进。
走出一段距离,他忽而听见一道轻细开门声,于是眼睛一眯,步子静悄悄地往这座发出声响的院子走。
“难道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应该呀,现在才十一点。”
临近院落木门,男孩取下背上木剑,记着三师兄天天叮嘱的把式,稍微猫腰,将眼睛贴在了门缝上。
这一看,他的汗毛切实竖起来了。
“妖孽!受死!”
木门被磅礴大力踹裂,男孩动作如风,收脚点地,舞着木剑向面前黑影狠狠一劈!
“救,救命啊!”
被踹倒在地上的人扯开嗓门大叫,已经人剑合一的男孩强行变招,横腕扫向边上,掀起一圈飞尘。
“靠,你吓我干嘛啊!”发现这是活人,男孩将剑重新插回背后,这一大片的住户也被惊醒了过来,亮起大片大片灯火。
“你,你……”倒在地上的小青年看着这位公子哥儿,气势瞬间减半,脸色发苦的讲,“我,我出来上茅房啊。”
“哦。”赵子潮拍了拍手,弯腰将对方拉起,无视其诚惶诚恐的表情,又看看从里屋里出来的夫妇,露出阳光和煦的笑脸。
“二狗,你,你还好吗?”农妇走到儿子身边询问,露出十分心疼的表情。
丈夫提起灯笼赶来,看清这位风华正茂的公子哥儿;眼睛张大,支支吾吾的,心脏也快速跳动。
“别怕呀。”赵子潮看着面色转为酱紫色的农夫,想想之前那几个村;对此也见怪不怪了,“我是天师山谷里的天师,一路过来查案,刚才多有叨扰,这点钱你们拿着,给你家儿子吃只鸡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