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奶奶:“你妈回来了,那些事情她都知道了。” 许是酒精作祟,许是耳边的那句话震耳欲聋。 程琂捏紧手机,张了张嘴,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程奶奶在电话那头催促:“她今晚的车,刚刚走了,我问她拿了个号码,也把你的号码写给她了,你赶紧记一下,我可给你保管不了,这纸啊,放我这,说不定过两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程琂慌忙翻自己的包,干脆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找到纸笔:“我,我,现在记。” 程奶奶慢慢给她报了个号码。 程琂盯着纸上的号码,嗓子发苦,仍叮嘱:“程奶奶,你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 “好了好了,你别总是罗里吧嗦的,每回电话都那几句,谁爱听谁听,你要真有这心,就...算了,就这样,我睡觉了,话费贵得很。”程奶奶凶巴巴打断,直接挂了电话,眼尾皱纹随着神情变化爬向四周,仿佛鱼尾悄悄开了扇。 深夜的巷子口蹲了个人,左手握紧手机,右手颤抖捏着纸张,零零碎碎的东西散了一地,不知过了多久,她一件件捡起来塞进包里,失魂落魄走进去。 妈妈会不会很失望呢? 会不会听信了那些人口中不堪的话呢? 她离开不到一年,她最乖的女儿,成了别人口中勾三搭四的烂货。 她最乖的女儿可是狠了心,亲手将父亲送进监狱。 那些不明所以的情绪能将一个人的心智淹灭,煎熬的看着那串号码度过一日又一日,终于接到了那通电话,那刻,心脏几乎承受不住,在彭清苑开口的第一句话,她趴在工位上,抖着手拧开药瓶,忙塞了一颗到嘴里,生生咽下去。 彭清苑:“小琂,妈妈找到回家的路了。” 程琂捂着心脏拼命点头,对面的人根本看不见,留给妈妈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真好啊,妈妈找到回家的路了。 彭清苑的声音逐渐哽咽:“小琂,你在哪里...妈妈去接你,妈妈买车票去接你,跟妈妈回家,回妈妈的家。” 多少人出生学会的第一句话,是叫妈妈。 多少母亲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祈求上天让自己的孩子健康顺遂,看不得身上那块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受一点苦,可那块肉像块有毒的物,吸干了妈妈的一生。 妈妈在孩子的心中是最最特殊的存在,会本能的寻觅妈妈,会本能的唤妈妈,妈妈在她心里不是一个形容词或是称呼,而是生养她的人,给了她生命的人。 正是程辉,亦或是小镇上有着许许多多不配为人父母的人,令她多明白自己有多幸运能做彭清苑的孩子,她没有开口就质问自己,也没有责怪自己,而是要接自己回家。 彭清苑哑着声一次次叫她:“小琂,小琂啊,你说说话,你别吓妈妈,小琂,说说话,好吗?妈妈现在就去车站买票接你,妈妈带你回家好吗?你还好吗?小琂,你还好吗?” 办公室放着流行的音乐,没有盖过键盘鼠标混杂的声响,同事断断续续讨论交流,一番忙碌,没有人留意到最里面工位的人窝着工位上,双肩颤动。 话筒里传出的那道声音,在程琂的耳朵里足以穿云裂石。 程琂怀着那满腹的委屈,早已失了声,眼泪一滴滴滑落在刚打印出的方案上,低头不曾发出一丝动静,不敢让同事发现异样。 “小琂,你怪妈妈吗?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