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慢慢垂眼,扫过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乌沉沉的眼珠里暗涌着戾气。 方才是他听到声,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不想理睬。 但在这个女人勾住他的手时,他掌背的青筋已然暴起,差点就出手扼住她的喉咙。 他是在那老东西死之前回来的,才知道兄长已经娶了妻,听说是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老东西死了之后,他跟这人打过几回照面,跟府中所有人一样,都躲着他,没什么稀奇的。 今日却不同以往,她先是在宗祠中对他那般,现在又是暗示他与她独处。 果真是大哥有疾,令他的妻子都生了二心。看来那些人物色出来的主母,也不过如此。 少年的视线再次落在她发顶,略一沉思,说道: “好啊。” “真的?!” 答应了?! 沈青隐猛地抬头,墨色的发丝在秀雅的脸侧萦萦绕绕,扫过眼尾的泪痣,莞尔间露出一颗小巧的虎牙。 偏偏那双本应充满虚伪算计的杏眼干净透彻,与方才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 霎时令他觉得刺眼,自鼻腔中嗤了一声。 而沈青隐只有惊喜,她没想到他能回答的这么干脆,她还以为他刚刚是要跟她发火了。 毕竟她这时间挑的可不够好,她本来的打算就是夫君这边先松口,她也就没那么大压力,可以去跟父亲再周旋一下,最起码也要等上好一阵子。 现在倒是她有些不自然了,她对这个夫君,当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不过这本就是她最乐于见的,少沟通,速成事。 近处看,少年的面庞带着些许凌厉,瞳中的阴鸷还没化开,看来方才还是生了她的气的。 “那亥时,我在沉潇居等你。” 沈青隐怕他反悔,不多做停留,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 沉潇居是个废院,离着他们所住的院子不近,既无人打扰,也不会引火上身,在这个特殊时期,不失为一个绝佳的地点。 - 临近亥时,沈青隐握紧手中的药油,坐立难安。 每当要和李奉远“例行公务”,她都会忍不住想起她洞房那次。 她的新婚之夜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藏在回忆中的恐惧。 满目的大红下,有个教习婆子带来一群形态各异的小人俑,为她讲解洞房以及今后她应该做的事。 真真是可笑,过去十几年都闻所未闻过的男女之事在那时才井喷式地灌入她脑中。 她红着脸听完了还是云里雾里的,依然天真地问为什么这些小人要做出这样的动作。 “姑娘要相信这是件快乐的事,如果实在抹不开面子,只需要躺下,忍着,一会就过去了。” 成婚第二天,她就把教习娘子给她的小人全扔了。 至此之后,她都会备一瓶药油,必要的时候就涂在下面,会减轻一部分痛苦。 又是一刻钟过去,沈青隐认命地起身,换了身素净的裙裳,将药油藏进衣袖中,一边轻手轻脚地从内屋出来,一边开始祈祷能快些怀上子嗣,这样她就不用再忍受这些。 途径耳房时,她留意了一下睡在这里的含樱。 灯是灭的,铺是空的。 唉,这人。 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