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他能想象,当时的朝会如何逼人,才叫时临安不得不选择这样一种孤烈的方式,保全于他。 他说了恁多遍,不再叫时临安身陷险境。可从来都是时临安受伤,是她妥协,是她替他挡下千万人的攻讦与指责。他的承诺,其实从未做到。 “你到底是朕的儿子,情缘之路亦是坎坷。”傅承临虚弱地笑道,笑着笑着,他猛地咳嗽,神情狰狞而痛苦。 父子二人再度对视,傅玉璋的手捏成拳,牙亦紧咬着。他看着那张因久病虚浮,因气窒扭曲的脸。傅玉璋挣扎、犹豫,最后仍一步一步走回床前。 傅承临握住他的手,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玉璋,玉璋。”他一声一声地唤,又一声一声虚弱下去。 时临安候在外头。她站得远,并听不到重帷之后的父子最终说了甚。 晨公公立在不远处,他看到时临安苍白的面容与唇色,不禁走来问她:“时郎中,可需院正大人瞧一瞧,你的脸色…” 时临安摇了摇头,她不好在此时走开。她想,不过是流点血,并不会死人。 她想起甚,看向晨公公,问道:“晨公公,你是何时跟了太子殿下。” 晨公公恭敬一礼,“奴婢少时受人欺凌,若无太子殿下,早被一卷席子扔到宫外。奴婢卑贱,却也知道点滴之恩,当涌泉以报。” “是啊,点滴之恩,当涌泉以报…”时临安复诵一遍,后又低声问话,只是不知,她是在问晨公公,或是自问,“那…若是于人有过呢?” 时临安抬起右手,那只手因失血,显得过分苍白。她用左手摩了摩右手的掌心,像是擦去肉眼见不到的污垢。 她想,她的手中,是否也沾染傅承临的性命? 许久之后,傅玉璋自重帷之后走出。 时临安坐在保和宫正殿的石阶上,转过头看他。 傅玉璋走至她身旁,伸出手,欲拉她起来。 时临安摇了摇头,她的眼皮很沉,身上并没有力气。 傅玉璋未勉强,掀开衣摆,亦坐到台阶上,紧挨着时临安。 “他或许…不会再醒了。”傅玉璋低声道。他抬起头看向远方,皇城向南绵延,过了元极殿,是用于祭祀的正和殿,再往前,是正元门,走过宽宽的直道,便至朱雀大街…他像是看到极远处,听到市坊中因中山大营拿人而寥落许多的叫卖声。 “殿下是否亦觉得,他虽可恶,”时临安转过头,右手托腮,问他,“可真至将死,又有不舍?” “唔,”傅玉璋沉吟片刻,亦思虑片刻,“是这样的。”他答道。 傅玉璋陷在自个的思绪中,并未敏锐察觉时临安言语中的细节。时临安道“是否亦觉得”,她这样问,只因她有这样的回忆。 此时,她的心中翻涌着与时熹相关的,又敬,又爱,更怨,更恨的情绪。那情绪磅礴而势不可挡,只叫她一个穿越仅一年余,并未切实经历记忆中一切的人,都被猝不及防地裹挟。 时临安看着傅玉璋,眼角涌出泪。在傅玉璋发现之前,她将面容埋入臂中,悄悄地擦去眼泪。 许久,傅玉璋收回视线。时临安埋首臂中,像是累极而眠。傅玉璋轻声唤她:“霁春,莫在此处睡,孤带你回东宫。” 时临安并未答他。 傅玉璋伸出手,揽了揽她的肩。然而,下一刻,时临安并未因他的动作惊醒,反如无知觉地瘫软下来,随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