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官差一见时临安,恨不能一边一个,将她立时架走。只是她是个女儿家,年长一些的官差只得一脸焦急禀道:“时郎中,快随某家去祁山茶肆,二位尚书大人正候你。” 时临安认出刑部的腰牌,只是…二位尚书大人? 除了刑部的陆阎王,还有谁? 官差瞧出她的疑惑,忙解释道:“还有时郎中的上峰,贺老大人。” 官差催得急,时临安不再拖延,与江正道、何文镜道一声别,便与二人走至街上。 期间,她询问道:“二位大哥,可知尚书大人唤我何事?” 谁料,这二人你瞧我,我瞧你,心中俱有避忌,最后竟谁都不愿说出口,只道:“时郎中去了那处,便知晓了。” 然而,许是上天看不过眼,不叫时临安一脸茫然地前去,转过一个巷口,一位乞儿塞了一张纸头,“《金陵十二时辰》,不要钱咯。” 作为《金陵十二时辰》的大股东,时临安听到此言的第一反应是,这定是一张赝报,她几时做了活菩萨,免费在街头送报纸了?她也相信,印院的管事没这胆子,绕过她做这些营生。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张赝报。 纸张的大小不对,质量不对,印的字迹也不甚清晰,可这份赝报仍在展开的一瞬间吸引时临安的全部注意力,只见《金陵十二时辰》的版头下,赫然是今日头版头条的标题—— 假私盐探花郎蒙冤狱中,真缘分时郎中情定青宫。 青天白日之下,时临安只觉眼前一黑。 她停下脚步,在四月里热得出奇的炙阳下站立片刻,一目十行地将这份赝报看完。 两位刑部官差陪着立军姿,却也不敢抱怨分毫。若说这消息是假的,一个小娘子被卷入朝堂争斗,被人在婚事上泼脏水,也挺冤枉,挺可怜的。若这消息是真的…时临安的前途,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待时临安看完内容,她的脑中蹦出一行吐槽—— 吃瓜吃到自个身上。 此时已接近正午,日头升到高处。时临安没站多会儿,便觉得额头被晒得滚烫。两位官差大哥更惨,他们穿黑色的公服,吸热又不透气,这会儿已淋漓落下汗来。 时临安折起赝报,又在脑中过了几番思虑。 最后,她回过神来,还有心思问官差,天热,是否要在街边饮一杯凉茶。 两位官差觉得惊奇,时临安自初见赝报的慌张,到此时的神情落定,不过片刻的时间。这小娘子到底是心思澄澈,太过笃定伤不到自个,还是已有了对策,因而不再忧心? 不论如何,官差们再不敢小瞧时临安,只一脸恭敬地推拒。 三人重新上路。 再行片刻,便到了秦淮河边的祁山茶肆。 祁山茶肆并非《金陵十二时辰》售卖的三家茶寮之一,可此处的茶客,人人手上都有一份《金陵十二时辰》,时临安略看一眼,便知晓陆琤与贺淞文寻她来此处作甚。 二位尚书坐于二楼的雅间,一人捧着赝报细读,一人一面品上好的金边红袍,一面说:“跟你说了是赝报,你怎的还看?” 另一人应道:“莫说话,我正看到东宫如何罗织罪状,将探花郎下狱。这是何人写的?当真叫见者伤心,闻者落泪。此人笔力不错,你若致仕后想出个集子,或可寻此人相助。” 看得入迷的正是刑部阎王,陆琤陆尚书,一脸悠哉饮茶的,则是礼部尚书贺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