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凉的山风扑来,叫他清醒,也叫他沉沦。 他如同一只折翼的猎隼,再挣扎,都越不过疾风。 陈氏篾匠铺设于岷江之畔,是一处藏式小楼。只见它用白色浆涂墙,在月辉中,莹莹地似能自个儿发出亮光。 石磊敲了门环。 片刻后,门后传来问询,“二郎?”那人问道。 “嗯。”石磊确认身后无人相随,这才应道。 木门开了一道缝,叫石磊闪身而入。 然而,脚尖着地的瞬间,石磊只觉一股又薄又细的风袭过—— 不好,是埋伏! 他欲退出,身后的木门已被关上。石磊只好疾走数步,叫后背贴上石墙,这才腾出心思分辨眼前的局面。 六名黑衣人布纺锤阵,将他围住。他们或持刀,或执剑,倒是未用江湖旁门的奇怪兵器。 “你们是何人?”石磊一面问话,以图拖延时间,一面飞速思索,究竟是谁看破他与叶澍之的一番交易? “咱们是何人不紧要,”为首的黑衣人答道,“紧要的,是石大人…哦,不!是叶二郎。” “我不知你们说的甚!”石磊不愿承认,也不能承认,他抽出腰间横刀,攻向离他最近的一人。 一息之间,几人走过数招。石磊陷于围攻之中,未分出精力去发觉,二楼的阑干前,站了看热闹的两人。 “他一见密信便来了此处,已能说明他与叶澍之的关系,”时临安压低声音,问道,“这般负隅顽抗,为的甚?” 傅玉璋着一身木兰色的宽袖,站在一片白月光中,如临世的神祇。他垂下眼,“他不愿与人承认,他姓叶。”傅玉璋答道。 半柱香后,东宫暗卫擒下石磊。一人揭下面纱,禀道:“殿下。”是点杠。 闻言,石磊猛地抬头,瞧见二楼的傅玉璋与时临安。 “能这般穷尽智计,确实只有太子殿下,”石磊自嘲一笑,道,“我早该料到。” “早已料到也罢,此时方知也罢…”傅玉璋问道,“你愿孤如何称呼你?” “殿下既已知晓,何必多此一问?”石磊阖上眼,似认命一般。 “唔…”傅玉璋沉吟一声。 他转过身,自步梯缓缓而下。他自一片月辉中走来,停至石磊面前。 傅玉璋捏住石磊的下颌,抬起他的脸,再问一遍,“你愿孤如何称呼你?” 石磊被迫睁开眼,迎上傅玉璋的目光。 起先,他的眼满是困惑,并不明白傅玉璋几次三番地问他,是为何。待他思虑一番,咂摸一番,他明白过来。 他颤了声儿,“殿下,我姓石,不姓叶。”他道。 时临安跟在后头,将石磊眼中的泪,声中的恨,看得分明,听得清楚。 前日,江正道递来密信。 信中称,三十余年前,叶澍之之父曾赴四川办差,有过一段情缘。然而,他既不愿叫嫡妻生疑,惹出事端,又不想养了外室,成为政敌攻讦的把柄。于是,他留下银两,在一日清晨不告而别。 却不料,露水的情缘结出了果子,那位姑娘生下一子,正是石磊。 石磊的母亲未婚而育,成了满城的笑柄。族人吞下银两,却将娘儿俩赶出城去,以证家风不堕。 孤儿寡母一面流浪,一面咬牙活着,不知吃了多少苦。终于,石磊长成半大小子,有一身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