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姿当机立断。 命程璧在下钥前快马出城直驱皇陵调遣暗卫,红珠也被安排协同荀宫正在安康宫看顾姜家母女。 是夜,连呜咽的风声都避开打到窗上,紫金仙鹤烛台托举的蜡烛旺盛。不知是因着长夜太漫漫,还是因着烛光太晃目,卫令姿仰面阖目躺在承阳殿内室的床上,久久无眠。 “阿令。” 沉寂之中,榻上男子隔着空气轻声细语。 “睡了吗?” 她均匀着呼吸,唇齿微启:“睡了。” “榻上冷。” “有地龙,不冷。” “太窄了。” “别一直翻身就不窄了。” “硌得慌……” 卫令姿自顾自翻了个身背对萧彻,声音疲弱:“臣妾身子笨重,也已经习惯独自入睡了。” 萧彻侧首望着龙床的方向,女子纤细白皙的脖颈看着玉枕,晕黄的灯影晃动,透过纱帐落下的斑驳碎光洒在女子披散的乌黑长发上。 “很快又是上巳节了……” 他紧盯着她的背影,如感慨一般,“去年这个时候,太医断我发了瘾疹,不宜见风。王密奉口谕召姜上相临时迁宿大内政事堂,早朝暂免,百官若有情状写奏折上陈,由姜上相批复。凡下放之策令,则取太后进止。” 听身后男子喋喋不休地自语,卫令姿缓缓睁眼,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泛起涟漪:“食不言寝不语。” “在渝州我答应过,要教你的。”萧彻声音停顿,凝思片刻还是继续道,“瘾疹无以根治,初春复发也是常事。真到权宜一日,中宫可联合太后颁定懿旨,稳住朝堂两派……” “萧彻。”一层薄雾轻易覆住卫令姿的视线,她屏住呼吸打断他。 “嗯?” 蜡烛应时发出“噼啪”声响,卫令姿伸手攥住被子一角,贴到此时不由颤悸着的心口处,轻喃一句:“我父皇那时也是这样,很久不见我,到后来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生病了。” 药石无灵。 重新阒然空寂的夜晚,依然漫长。 翌日,萧彻果真让杜迁写下脉案,又下旨将姜汲召宿政事堂暂理政务。 “瘾疹复发”,他闭门养病,直接消去上朝时随时晕厥、动摇人心的风险。 临近黄昏,程璧从皇陵回返,她掩下黑云卫的身份,将他们交托给正任工部侍郎的林吾道,嘱其借重修奉泰宫的契机将他们混进施工的工匠里带进了宫。 只调区区五十人,在内宫为她们行事已经绰绰有余。 卫令姿置身奉泰宫外,明亮日光下的铃兰银簪在她发髻之间熠熠耀目,相撞空灵作响的流苏像极奉泰宫中满院垂落的铃兰花。 想到这座宫室原来的主人,圣明传颂,高高在上,最终却没入无边的冷清孤寂,她一时五味陈杂,心头莫名生出嗟意。 “娘娘,还需要臣做什么吗?”此时,有道声音打断了她的伤感。 林吾道,在先梁是让她皇兄恨到牙痒痒的顽固守旧一派,到了永京倒成了她善用的忠实拥护者。可见人的立场,从来都是因时制宜,因势利导。 看着如此言状恭顺的人,卫令姿心不在焉道:“守口如瓶就是了。” 后来两日萧彻的状态也如杜迁所言。 莫名无定的昏厥不会因为停止气味的摄入就不发生,这一点卫令姿留在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