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个月,先梁的女眷们陆续离开邯城。 作为卫令姿养母和卫嶂生母,宁太妃和云太嫔亦被接进了新建成的留侯府。 大周从来没有给亡国太妃封号的先例,于是侯府人便都尴尬称呼她们为宁夫人和云夫人。 侯府名号说起来尊贵,奈何卫嶂顶着先梁皇室之人的名头,无人敢于接近,在永京比那些归降的旧臣还如履薄冰得多,就连留侯府的府兵都是兵部直接拨去的。 所幸董纬、林吾道这些人看得清萧彻让他们走的路,也知道把握机会。在萧彻的暗中扶持和谨王的同声共气下,算是在朝堂上艰难开出一条道来。 先梁旧臣与姜氏外戚愈见两相制衡之态,大周朝堂上议政治民之策也渐有争论。姜汲权柄收敛,两方平衡点落在萧彻身上,庙堂进弃以萧彻一言而决。 这样的局面让卫令姿多了些底气,也让凤仪宫和谨王妃的关系走得更近。 卫令姿并非对端阳宴小关氏的言行全无芥蒂,但对于谨王妃的示好,她必须接受。 借风乘势,她当下太需要谨王夫妻这阵风。 名份上宁夫人身无诰命,卫令姿便连着多日郑重以凤仪宫的名义将其传召进宫,待过晌午才送其归府,临走都要往车驾搭送上一堆宫中奇珍。 凤仪宫厅中,当着宁夫人的面,谨王妃忽然说道:“娘娘,不知陛下可曾提及今年秋决观刑之事?” 这个话题有些陌生。 程璧立于卫令姿身侧,为她表达疑惑:“秋决倒是知道,观刑不该是刑部之事?” 天下不缺作奸犯科之人,当中有犯下死罪的皆会由刑部批定,将名单上呈国君,再于秋后复奏处决。 “大周立国至今,甚重刑罚。” 谨王妃纤弱一笑,耐心解释:“凡罪大恶极、撼动刑律者皆会押解进京,于秋决当日允城中百姓奔走相告,由帝后百官观刑,震慑天下。” 宁夫人旋即便坐不住,直接找到当中重点:“那样血腥的场面,皇后怎么见得?” “严刑峻法,安定民心,既是立国以来成行的惯制,姜上相该是会督促刑部筹备。”卫令姿不疑有他,回道。 “往年秋决名单都是早早下来,今年眼看近秋了。我家王爷说,刑部的名单上个月便递进承阳殿,陛下一直不曾批复。” 谨王妃并不是小关氏那样莽撞的性格,这般直接探问倒是稀奇。 卫令姿眉间泛起沉思,只能合理推测:“也许是今年大赦天下,许多犯人得了特赦,较往年情况复杂些吧。” 此事萧彻不曾提过,她也不知周国有这样的礼制。 谨王妃碧润的眸子似一汪秋水,轻声如絮语,“原来娘娘不知。” 刚过晌午,程璧便遣人将后殿早早预备的东西送到宫门外留侯府的马车里。 对着来得赶巧的谨王妃,卫令姿偏首对着绿珠道:“司珍房那些丝帛绸缎占地方得很,总不能让夫人一道挤在里头,让驰驾的车夫先将东西送回去再来接夫人。” “是。” “臣妇府中马车倒是宽敞,宁夫人若是不弃可乘谨王府的马车一道。” 绿珠刚应声,谨王妃便表现自己的好心。 卫令姿走到宁夫人跟前,绽出笑意:“也好。是本宫忘了那些帛品有多累赘。人人皆知,谨王是陛下的弟弟,王妃又与本宫交好,夫人随王妃的马车回去本宫也就不用担心了。”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