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酌言在乾元殿中? 约莫一盏茶后,乾元殿门打开,安从当先从殿中出来:“公主,陛下请您进去。” 殿外和煦明媚的阳光打在乾元殿灰暗的石板上,不出意外,一个清润温雅的身影从乾元殿中走出,身影慢慢投入光亮之中。 与卫令姿错身而过,沈酌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光亮似星,衣角青竹一如往昔。 错身之际,卫令姿留意到沈酌言手中捧出一个明褐色的窄长匣子,心中疑团骤起,奈何她此际也实在无心深究匣子中到底是什么。 卫令姿迈入乾元殿,安从随后便又将宫门阖上,一时间满室的药味袭入卫令姿胸腔。 慢慢靠近内室,只见卫昭靠在床头,面色泛黄,血色甚微。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的父皇,之前多次殿外求见被回绝的经历甚至都让她有些害怕,说不出的害怕。 “阿令来了。”卫昭听到脚步声,见到卫令姿靠近,强撑着面上一丝笑意。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父皇,单薄虚弱,就连精神都虚无得很。 怎么才短短半年,她的父皇,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卫令姿听他说话吃力,却不得不强忍心疼,嘴角扯出一抹笑:“父皇总不见阿令,阿令还以为父皇在生阿令的气。” “傻阿令,父皇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卫昭苍白的唇笑着,努力安慰着她,抬了抬手,示意卫令姿上前,“她们见了朕这样子,就只知道哭哭啼啼,吵得朕心烦。不像阿令,朕的公主,笑起来真好看。” 卫令姿靠到卫昭床边,低低伏着身子。 卫昭口中的她们,应该是淑妃她们吧。 “像你母亲一样……”卫昭似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声音几不可闻地唤着。 卫令姿自知她与宁妃并无相似,因此她父皇提到的必然只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生母,元妃崔氏。 一个自她有记忆以来便在画像上的绝美女子,在最好的年华死在了眼前帝王最深爱的时候。 那女子生了她一副好皮囊,临死还为襁褓中的她谋算,可……她对那女子的感情总是寡淡,她从不知那女子是何性情,有何喜恶,也没有机会当着她的面真切唤她一声“母亲”。 “父皇。”卫令姿蓦地心颤,开口唤道。 卫昭恍惚的意识被唤回,方道:“见到酌言了?” “是。” “荣安侯府人口简单,世袭的安稳爵位,酌言自小在宫中教养,是朕看着长大,才华家世都是上上之选。” 卫昭忽然没有缘由地将话题都放到荣安侯府和沈酌言身上,让卫令姿不解:“酌言哥哥确是人中翘楚,品行贵重,京都内外无不知他才华如盖。” “朕给你试探过了,他比文家二郎好,是个能托付的人。”卫昭笑着,用满意的口吻说着。 文家二郎? 卫令姿疑惑看向安从,安从立在一侧,欲言又止,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卫昭:“文家二郎……是谁?” “文家二郎……文家的,是华阳的夫君。” 片刻失神后,卫昭道,“他负了华阳,就该夜阑人静,悔憾无计。不止他,朕也负了华阳……”。 卫令姿心头一沉,竟从她父皇言语中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 卫昭看向卫令姿的眼中慢慢清明:“天家王室,多有不得已。不得已多疑试探,不得已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