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白香醇的彘骨羹中,数片彘肉埋没其间,只是露出一角。黑褐的陈皮、翠绿的葱段、明黄的姜块,数种颜色相互搭配,看着便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彘肉不少,将所有彘肉全部处理完,足足装了八个大陶碗。沈于归与阿黎将八个大陶碗皆放进扇笼的扇屉中,扇笼早已生了火,如今只需等着便罢了。 这姜豉便是将彘肉蒸得无比软烂,故而今日这道吃食的制作时间相比以往的吃食也要长些,这也是为什么沈于归特意要提前准备了。 将装着陶碗的彘肉放在扇笼中蒸着,各人依旧是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去。直到天色渐晚、日落西山了,沈于归这才回来,掀开扇屉,看看彘肉情况。 经过了数个时辰不断的高温蒸制,陶碗中原本固态的彘肉如今已经软成一摊烂泥了。除了最上层那层彘皮依旧完好以外,底下的彘肉,已经完全不复先前模样。 沈于归用竹箸,仔细挑去碗中葱段、姜块、陈皮不用,又细心撇净蒸出的油沫,将碗中吃食调了个个儿,彘皮向下捞在海碗内,里头肉汤用洁净棉纱过滤,倒入汤碗中,置于窗户旁通风阴凉处使其自然凝冻。 此时虽已是寒食、清明时节,但汴京城内晚上的温度还是有些低,故而只需放上一晚,便能自动凝冻,无需用冰,也算是节约成本。 翌日,正好便是寒食。沈于归早早地就来了脚店,进了后厨里一看,昨日还是如同肉汁一般的吃食,如今却已经凝冻成块了。 冻好的姜豉的形状与那道滴酥水晶脍有些类似,皆是软软弹弹的。不过那滴酥水晶脍成色透明,颜色又浅,甚是好看;而这道姜豉由于陈皮等佐料的缘故,却是色泽黝黑,单论卖相,不如那水晶脍。 不过这色泽却是与豆豉颜色无二,又因以姜调味,故而名叫“姜豉”。 沈于归备了些芫荽与韭黄,春日里正是蔬菜疯长的时节,此时的菜蔬不仅便宜,口感也是一年之中最好的。 芫荽也就是后世的香菜,这东西可是见仁见智,若是喜欢的,便是喜欢得不得了;若是不喜欢的,恨不得拔净这世上所有的芫荽地。 不过沈于归倒是挺喜欢,春日里嫩绿的芫荽一抓就是一大把,长势喜人。嫩绿的芫荽叶片与枝干,看着便不禁心生欢喜。 韭黄亦是春日里饮食桌案上的常客了,“细雨剪春韭”,而此时正是细雨纷纷的清明时节,韭黄也是最为鲜嫩的。 沈于归取了芫荽与韭黄,将其洗净,切成半截手指的长度便够,分别装于两个精致小碟内。嫩绿的芫荽散发着阵阵清香,韭黄亦是白中带着微黄,好看得很。 此时的芫荽与韭黄上还带着方才清洗时留下的水珠,不断反射着光线,使得这两碟菜蔬看着又新鲜,又美味。 沈于归用小匙将陶碗中的姜豉取出。滑溜溜的姜豉在沈于归的手中倒是十分乖巧听话,排排坐好。沈于归取了一块,将其切成细长条状。 切姜豉基本不怎么用力,只需拿稳菜刀,掌控方向,若有若无地轻轻一划,一条姜豉便已经切好。不过这对于刀工倒是一个考验,若是掌握不好方向与速度,一块完整的姜豉也能被切得支离破碎。 沈于归切了十条姜豉,将其装入盘中。最底层摆放四条,上一层摆放三条,再上一层摆放两条,最后一条便摆在顶层,如此便摆出一个类似金字塔的美丽形状。 最后一步便是浇汁了。沈于归取了些醋汁、豉汁、姜汁,将其按比例进行调兑,最终将调兑好的料汁淋于姜豉表面,外带芫荽、韭黄各一碟,即可上桌。 装于白色瓷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