雳元四年的春,很是不太平。 先是燕赤突袭辽东镇,后又是神枢营战马踩踏之祸。面对这接二连三的乱事,魏杞泽龙颜大怒,朝臣纷纷噤声,皆恐祸及己身。 春雨绵绵中,距离王之上次来延庆宫,又已过了好几日。 连天的细雨淅淅沥沥,齐芙也没有出去赏景的心思,在内殿默思了半日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闭眼横心,唤了文竹进来替自己研墨。 文竹立在桌前研墨,几度张口又忍下去,手上动作也时快时慢。 齐芙拿铜羊镇纸将画纸铺平压定,抬手取笔蘸墨,在画纸上轻轻落下水仙枝节的第一笔,头也不抬地问:“有话要说?” “娘娘,如今......” 话到嘴边,文竹还是忍住了,转而另起了个话头:“如今贞妃娘娘被陛下禁足,谁人提起福元宫,都唯恐避而不及。” 水仙花的枝节已画了一半,齐芙停笔,手肘撑在桌上,拿笔杆戳脸,仔细回想着那日连廊下,王之是如何画那副水仙的。 一边想,一边随口应道:“趋利避害,人之本性罢了。” “娘娘说的是。只是今晨奴婢从针工局回来之时路过福元宫,听着那里面哭声震天的,可真是瘆人。” 齐芙再度提笔,照着记忆里王之的笔法画下去。 “是贞妃在哭?” 文竹说到兴起处,干脆停了研墨的手,专心讲下去:“正是呢娘娘。奴婢听着,是贞妃娘娘哭喊着要见陛下和昭阳公主。如今想想,上月宫人间皆传贞妃娘娘有望入主中宫,谁能想到转眼就成这副光景了。” 齐芙蘸墨,抬眼看一眼文竹,只觉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有些好笑。 文竹却是越说越起劲:“贞妃娘娘生来就是高官之家的贵女,又深得陛下宠爱,育有昭阳公主傍身,从前过的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可眼下失势了,谁人都可啐上一口,真是不忍看啊。” 文竹情绪正浓,齐芙只将目光重新凝到画了一半的水仙上,落笔之时平静道:“瞧你面色红润声如洪钟的,是腿伤好多了?” 似是想到什么,文竹眼眸一垂,声音低了不少:“娘娘怎知?” “这几日连着落雨,你那腿伤最是难捱的。现下你还有闲心去论福元宫的事儿,想来白呈远的医术还是管用的。” 文竹一时讪讪,握着墨条缓缓研墨,嘟嘟囔囔的:“他的确来给我送过几次药,施过两次针......” 齐芙故意逗她:“太医院的人,也这般有空吗?” “也不是的,”文竹急了,忙解释着,“他只来过几次,其他时候,都是遣他所带的恩粮生来送的。他最近也颇为忙碌,不大能次次都抽身过来。” “哦?” 齐芙笔下不停,脑中却在飞快思量着。 前世,魏杞泽的病十分隐秘,估计除了张怀恩和贴身伺候的御医,便无人得知了。 白呈远师从胡唯云,后经胡唯云举荐,专责侍奉圣体。只是白呈远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手胡唯云的职责,齐芙就不知道了。 “可知他在忙些什么?本想请他再来帮我开两副养胃的药,可不好为着小事扰了别人的正事。” 文竹不疑有他,认认真真回答着:“他的确跟奴婢说过。因着胡院判年事已高,眼花手抖到不堪御医之责,又不放心太医院的其他人,特向陛下举荐了他,将御前奉诊之事全数交给他了。因此,他如今日日都要去天禄阁替陛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