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但我至少知道一件事:感受过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的触感之后,我就不再是人了。那门槛就是亲手杀死另一个有同等构造的高级生命的时刻。无论为了什么理由,无论有怎样好的借口。” 她停顿了一下。 “还有另一件我应该承认的事,这份压力让我有些想念我的共犯了。” 泽田医生低头在膝上的笔记本上写了什么,钢笔与纸面接触的声音沙沙地传来,星野真弓任由自己闭上眼,全神贯注地聆听这段没有规律的声音。 心理咨询师从来不会被要求向别人的人生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事实上,他们的工作就是扮演一位遗世独立的倾听者。至少在这间问诊室里,她可以短暂地放松自己,审视自己的内心,然后平静地把它们说出来。 她也不需要任何意见,从头到尾她都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这阵沉默一直持续到泽田医生再度抬起头,她依旧温和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你提到了自己的本性。对你来说,你的本性是什么?” 星野真弓又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她露出一个难得柔软的笑容,说出的话却与之相反。 “医生,我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疯子。从前如此,往后亦然。” . 一片黑暗中,铁门被拉开的刺耳摩擦声折磨着每一个囚犯的耳朵。 他们已经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现在不是正常人应该醒着的时间,但恐惧像微风一样拂过他们的头皮,和手腕上的铁链一起带来丝丝凉意。 这凉意使得他们前所未有地颤抖着、清醒着。 铁门被拉开后,通道尽头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脚步声不是唯一的音轨,好像还有某种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远远地从左侧传来。 囚犯们屏住呼吸,试图从一片漆黑中看清来者的身影。 直到来者走到近前,他们才微微睁大眼睛,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绝望的滋味。 虽然死亡和犯罪都是既定的事实,但人们总是喜欢把犯下罪行的人分成三六九等。最高等的是那些有着深厚苦衷、无法通过法律手段寻求公义的人,其次的是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践踏法律,但依旧为生计或欲望而继续下去的人。而最低等也是最可怕的,则是那种什么也不在乎,单纯地享受着恶、享受着杀戮、享受着泯灭人性的快感的人。 那并不是人,而是野兽。 囚犯们在充斥犯罪和黑暗的地方呆久了,当然分得清什么样的人最令人恐惧——恰恰是那种作恶的时候依然能真诚微笑着的人最令人恐惧,因为他们的的确确在享受着纯粹的恶。 他们正是为注意到来者是这样一头野兽而颤抖。 那野兽很年轻,一头金发,五官是外国人。他脸上就带着那样真诚温柔的笑容。 “大家晚上好!”他左手拎着一只棒球棍,在铁笼前蹲下来,“现在是久违的德式冷笑话时间——为什么是德式?当然是因为我是德国人,讲不出其他国家的笑话啦。” 囚犯们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青年拍拍手:“野口先生,他们是第一次参加派对吗?” 囚犯们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毕恭毕敬地站着一个日本男人。西装革履,戴着眼镜——他们认识这个男人。 “……若头*……!”有囚犯忍不住低呼。 野口先生没有理会他。他拿着丝绸丝巾按着额角的汗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