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泽田医生这时候才转过身来,对她温和地笑笑:“好久不见,星野桑,上次来还是……” “半年前。”星野真弓熟练地在沙发上坐下。 泽田医生的问诊室被装扮得很温馨,从地毯到抱枕都是毛茸茸的暖色调,离会客沙发和办公桌不远的地方还摆着一座巨大的沙盘,旁边是满面墙的沙盘道具。 泽田医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要试试沙盘游戏吗?最近新到了一批教具。” 星野真弓摇了摇头。 “沙盘要花很久时间吧?”她笑了笑,“太晚了,耽误你下班就不好了。” 泽田医生转回头看向她。 “星野桑依旧是严格的效率派啊。”她说,“最近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星野真弓下意识点头。 点完她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位是自己的心理医生,她不需要给自己施加任何伪装。 “……说实话,”她顿了顿,摩挲了一下喉咙,有些慢吞吞地说,“压力很大。” 泽田医生只是点点头,微笑着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很清楚要怎样继续下去,也很清楚面前的方向。”星野真弓说,“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知道风险有多大。” “风险?” “是啊,万劫不复的风险。”星野真弓语气平静,“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但十七岁之后我就再也没能有过那种自私的想法了。现实不允许我把自己擅自定义为‘一个人’,信任着我、和我一起走下去的人也不允许。” “你很担心他们?” “不是担心。”星野真弓说,“而是愧疚。” “为什么?” “……”星野真弓摩挲了一下指间,她诚实地说,“医生,我可以抽烟吗?” 泽田医生微笑着摇摇头。 “好吧。”星野真弓耸耸肩,她把话题拉回来,“我看着他们,总是想到过去的自己。如果说我是迫不得已,那么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没必要走上这条路。” “他们是怎么想的?” “他们是一腔热血的笨蛋。”星野真弓说,“好吧,不是笨蛋,他们很聪明。但他们总归是一腔热血的那种年轻人,我却要残忍地蒙骗他们,让他们走上无法回头的路。当然,他们会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对我来说,事情永远不是自然而然就能发生的。” “为什么说是无法回头的路?” “因为,”星野真弓顿了顿,“我很清楚,那并不是什么正义,只是在维系某种平衡。” 泽田医生柔软的眼睛眨了眨。 半晌,她轻声说:“星野桑,为什么不把平衡当作一种正义呢?事实上,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确实不是正义,而是一种平衡。” 星野真弓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她轻轻地吸气,又轻轻地呼出,冷静地感受着微闷的胸口和一下一下过快跳动着的心脏。她知道这是轻微的焦虑症状,正因为知道她才能如此平静地感受自己的呼吸。 她最后说:“我得承认,医生,我今天杀了两个人,这对我多少有些影响。我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很久没有事需要我杀人了。” “我已经过了轻易感到动摇的年纪。”她平静地说,“但是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生命中只有一道需要跨过的门槛——跨过前,我是一个人,跨过后,有些人会称自己为神,而我并不知道我成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