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陈奕都是一个很体面的人。 但不论平时有多么光鲜,因为打架斗殴被带去派出所接受批评教育时,面子都会丢得一干二净。 阿轻对陈奕很失望,他竟然跟踪她。 因为失望和难过,她不能再看到陈奕那令她伤心的脸,低落地离开。 做笔录、查监控,都由小景出面。 哪怕陈奕咬定这是夫妻感情矛盾也没用——他和差点被打的男孩子算哪门子夫妻?有什么感情? 警方试图给陈奕的妻子打电话,但阿轻还处极度的震惊与失望中,她关掉所有通讯工具,没有人能够联络到她。 联系不到妻子,自然要通知工作单位来领人交罚款。 这是强制规定,当事人全身心的抗拒毫无作用。 陈奕年纪轻轻就在公司身居高位,树敌不少。公司里飞速流传开他□□被抓现行的小道消息,留言汹涌,陈奕百口莫辩。 原本快要落在他头上的升职机会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砸中竞争对手。 这次升职很重要,一直被他打压的对手一旦得势,又怎么会对他客气? 陈奕很快尝到处处碰壁的滋味,以他的精明,当然明白自己正在被边缘化。 但他无力挽救颓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滑落悬崖。 陈奕不再精神抖擞,他的外表和内心同时颓丧下去,绝对控制力带来的超然自信已弃他而去。 两个月前衬衫领口那道污渍就像一道伤口,他所拥有的一切从那里开始溃烂。 当工作不再繁忙,陈奕有大把时间思考。 他拥有独立办公室,宽敞、安静。不久前这种安静还象征着地位,现在它的意义被落寞悄然取代。 陈奕看着屏幕里的家,阿轻在店里,家政阿姨还没有来,但他死死盯着屏幕——摄像头是他仅剩的,能够彻底掌控的东西。 随着高清画面切换,他看到阿轻新买的衣服和鞋,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款式。 抱枕、水杯、拖鞋都不再成双成对,属于阿轻的那一份透着某种咄咄逼人的审美。 阿轻常用来喝下午茶的桌边,他挑选的休闲杂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本他觉得阿轻这辈子都不会喜欢看的书,其中甚至包括一本高中数学。 阿轻变得如此陌生,就像换了一个人…… 换了一个人! 陈奕惊得跃起,一道雪亮的霹雳在他脑中闪现。他再也顾不得还在上班时间,顾不得同事惊讶中暗含鄙夷的目光,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 他发动车子,汇入车流却一片茫然。 该去哪里? 直觉尖叫着“危险快跑”,理智却逼他去见阿轻,与她对峙。 莫大的恐怖抓住他,他耳边只有自己擂鼓般急促的心跳,听不到尖锐的喇叭示警,他手心全是冷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剧烈撞击下,陈奕眼前一黑。 陈奕在医院醒过来。 阿轻告诉他,他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两根肋骨,伴随脑震荡,但他还活着。 陈奕想起车祸前他恐怖的猜想,越看越觉得阿轻表情遗憾。 所有医生、护士和来探望他的人都以为阿轻在为丈夫的伤担忧,只有陈奕知道,她在遗憾他居然还活着。 陈奕面无人色,颤抖着质问她:“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