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气氛却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林绣蓁最先察觉出来的,是城里粮价的波动。在柳二走街串巷,呼朋唤友,到处喝酒打听到的消息中,夹杂着一条非常不起眼的讯息。 城里几家大米铺,卖粮的价略微上浮了。不多,一两个铜板的事情。 柳二的酒友中,有一个就是癞柳村的,柳二问他最近有什么新鲜事。他开始说没有,后来又想到了,笑着说:“有人跑我们村收粮算不算?陈粮他都要。我觉得他是个傻子,我屋里老汉却说怕是有大事,死活不肯卖粮……” 林绣蓁把这几条信息看了又看,又拿了之前的粮价进行对比。发现在城里还不明显,可那些只愿在村里低价收新粮的大商人,现在都愿意平价收陈粮了。 一旦有事,最先波动的一定是粮价。林绣蓁莫名想起了这句话,心里有些发紧。 下午,她先派柳肆檐去米铺买粮,故意声称是豪横之家,不缺钱,只想多买一些。结果米铺卖了个百斤左右,就推脱说接下来都是些积压的旧货,新货要过段时间。死活不肯卖了。 有人在囤粮,这是林绣蓁的第一反应。其次便是,真要有事情了,而且多半是大灾。不到大灾,谁会去囤粮? 只是这消息应当还不确切,不然现在早就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抢粮风波了,米铺一粒米都不肯往外卖的。 第2日她便让柳二好好打听,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要汇报。以及,实时监视粮盐的价格,一个铜子的波动都要汇报。还有周边城镇,有消息也一并发来。 还没等到晚上,下午她就让人快马去叫顾慎回家。顾大秀才正在府学里废寝忘食,在知识的海洋里徜徉。突然被一把子捞回家,他还以为林绣蓁出了什么大事。 一路急匆匆的穿过小院,还没来得及进门,他就看到林小娘子迎了上来,很是焦急:“我感觉,要打仗了。” 林绣蓁指着最近生活必需品的价格波动,快速地分析道:“之前我就怀疑有人在囤粮,现在实锤了。不仅是粮,盐和药材也有人在囤。大灾无非天灾人祸,今年雨水也算顺,不可能是旱涝两灾。 那些囤粮的人除非能预测到地震,不然多半是可以预测的人祸。秋老虎要过了,最近的天都有些凉了,我觉得在冬季来临之前,蛮子很有可能想劫掠足够的物资过冬。” 林绣蓁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肯定又有些害怕地说出自己的结论:“上面可能有人分析,南汴城会成为这次的目标之一。最先波动的应该是盐价,盐铁都是官营,消息最为可靠,他们波动了,后面的米药材之类的才收到风声,都跟着一起。” “幅度很小,消息应该没实锤。不过就算没实锤,皇帝也应该组织民众撤离啊,好歹也发个预警通告啊!” 林绣蓁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不敢相信这种消息官府居然都不通知一下。等到战争爆发了,南汴城全员歇菜?她很希望是自己判断错了。 顾慎从进门的焦急到震惊林绣蓁心思细腻中反应过来,听到那句皇帝应该组织民众撤离,哑然失笑:“消息应当不确定,但就算确定了,也不可能撤离。撤离不就是把城池拱手让敌了吗?” 林绣蓁这才想到还有这层,但仍旧不解:“那也应该放一下消息,让民众们有个准备啊。而且我说的撤离是指让民众们避难,免得爆发的战争波及到了无关人士啊。百姓在战争里扮演的唯一角色,是地上的尸体!” 顾慎叹了口气,良久才道:“不可能放消息的,放消息,南汴城的繁华就不再了,民众只会争先恐后的出城避难,能留下来的都是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