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柔之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想必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还在掌控之中。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信鸽没回来,很有可能是有别的原因。” 她淡淡瞥了下首的众人一眼,眼神在程川身上停了半秒,又轻飘飘略过:“在你们东家没有给我消息之前,决不能擅自行动。” 其他人也知道东家私下留给夫人一条传递消息的渠道,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动用。见她这么说,心也都放下大半,各自喝完茶就告辞离去了。 阿影陪裴柔之走回房间,听见外面下起雨来,密密匝匝地打在廊下,清晰可闻。 阿影突然觉得没有东家的院子,原来这么安静。以前下雨的时候,夫人都是去东家屋子里睡的。因为夫人怕打雷,总要有人陪着才睡得着。 最初那次,阿影半夜被雷声惊醒,就见雪亮的闪电中夫人蜷缩在床脚,长发披散开来,脸色惨白神色狰狞,完全没有平时的温柔高雅,倒像个怨毒的恶鬼。 阿影吓得赶紧跑去主屋喊人,当时东家已经睡下了,阿镜睡眠很轻,门才响了两声就一骨碌起来给她开门,听了这事以后也不敢擅作主张,急忙去叫东家。 东家睡眼朦胧地起来跟着去西厢房一看,也吓了一跳,试探着坐到了夫人的床脚,见夫人没有反应就一点点往里挪,手忙脚乱地拿过被子给她裹好。 这时又是一个响雷炸起,夫人剧烈地打了个抖。东家似乎察觉到了夫人是怕雷,赶忙搂住夫人的肩,絮絮叨叨地安慰道:“哎呀你看你这个小胆,杀人都不怕你怕打雷。打雷有什么可怕的?你要是真的怕,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阿影见夫人情绪比方才稳定了些许,就也支起耳朵听东家瞎掰。大家都知道东家肚子里的故事最多了,偏偏个个稀奇古怪,让人听了上面想下面。 “从前有个人叫杨素,有天他问朋友侯白说,现在有一个几百尺深的大坑,如果你跳进去的话,怎么出来呢?侯白说,我只要一根针就能出来。在脑袋上扎一个洞,把水放满一坑,就能游上来了。杨素说,你头脑里哪来那么多水?侯白说,要是脑子没进那么多水,干嘛跳进那么深的坑里?” 守在门前的人都努力地忍着笑,东家这信口开河的本领还真是... 阿影小时候听说书人讲,前朝有位权倾朝野的大人,纵马游春时经过田埂,看见被砖石压住的小苗。这位大人当即下马,亲手挪开砖石。 阿影觉得东家就和那位大人一样。他们身上似乎都有着一种特别的东西,让人心向往之。 那以后,凡是雷雨天,东家都让阿影把夫人的用品搬去主屋,有时候干脆叫来大家一起通宵玩乐,玩狼人杀打叶子牌,屋子里的笑声盖得过屋外的雷声。 “阿影,你们东家那边每天都有打扫吗?” 裴柔之忽然如此问了一句。 阿影:“是的,夫人。” 她试探性地说,“夫人要去东家那边睡吗?” 裴柔之没说话,抬了抬手:“去那边看看吧。” 阿影如今被训练得和那些世家仆从没什么两样,礼仪规矩周到的很,见状立刻托着裴柔之的手,往主屋走去。 如今阿镜不在,只有两个管着打扫的小丫头,这会正蹲在炉子下吃铁蚕豆。见裴柔之过来,都跳将起来,高兴地大喊:“夫人!” 阿影心里好笑,主屋这边的人都跟东家差不多,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西厢随便哪个小丫头出去,举止都胜过她们许多。 每次东家哀叹自己的丫头没有夫人的稳重,阿镜姐就说这叫,挨着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