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初秋,空气中弥漫丝丝凉意,蝉鸣渐稀,该是麦子挂满枝头。 “二丫姐,你在看什么?” 时知雨蹲在村头柳树下,嘴上歪歪斜斜叼着根麦穗,望着前方洒满金子般阳光的田间地头。 “你知道什么时候秋收吗?” “秋……收?”小胖呆呆答道:“我娘说过,应该还有十来天。” 时知雨捏了捏嘴边空荡荡的麦粒,扯下麦穗摔到地上。 “收不了喽!” 小胖黑豆似的眼睛眨了眨,写着些许茫然和不解,待要细问,他二丫姐已经挥了挥手靠在树上闭目养神了。 *** 时知雨是三天前醒过来的,她花了一天时间让自己接受重回十四岁的事实,又花了两天时间说服她爹去知府衙门报信。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小时村因接连大雨,田间潮湿,引起脱肥早衰催熟,十天后秋收时麦粒空瘪,籽粒不饱。粮食不济,云城百姓苦不堪言。 这一场缺粮不仅影响了云城,接壤的庆王封地也闹粮慌,庆王为保封地将矛头对准云城一带,带兵抢粮,烧杀掠夺,致使云城百姓十不存一。 还叫时二丫的时知雨亲眼见到小时村被屠成空村,和她一起的几个女孩正值年华,被天南海北的发卖出去。本来她也要被人牙子拉走,却被庆王的客卿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而后启唇说出断送她一生的话语。 “此子发际线整齐,头圆额平正,眼睛细长,骨细肉滑,乃凤命。” *** “时叔回来了!”小胖喊道。 时知雨眼睛倏地睁开,太阳的光辉从来人背后照过来,勾勒出三道悠长的影子。 她眯着眼努力看去,前面领路的分明是她那壮实憨厚的爹,身后二人……其中一人身姿修长,气质丰华,一举手一投足带出身上那种不容忽视的冷冽贵气,正步伐稳重地朝她走来…… 时知雨暗道不好,一跃而起,做贼似的猫着腰抄小路回家,走时还不忘拍拍目瞪口呆的小胖。 “帮我拖住我爹。” 小胖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时叔……” 等时知雨灵活地闪进门,钻到林氏旁边烧火,顺便用灶灰把小脸蛋薄薄敷了一层灰色,才听到门口脚步声传来。 “大人,这就是草民的家。”时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民居,眼中隐藏些许情绪,大步走了进去。 “她娘!快,上茶!”时海扯着嗓子喊了句,想想还是急步走到灶房门口低声道:“就用村长回礼的那罐。二丫,大人已经知道那些话是你教我说的了,你……你准备一下,大人要见你……” 时知雨缩缩脖子,看到自己那口笨的阿爹带两个衣着讲解的人回村她就知道躲不过去了,她安抚的拍了拍紧张的林氏。 孟钰端起陶制茶杯轻吹茶面浮沫,并不入口。眼前这个时姓男人去知府找人,摸不到进去的门路不说,还被自己一语诈出幕后有人指点,实在不像细作。来时一路阿虎已经把他的出身来历套了个底朝天,这样敦本务实的农人,他……这一趟太过谨慎了吗? 孟钰沉默半响,看了一眼阿虎。 抱着短剑站在一边的阿虎立刻开腔:“时大叔,你说你在知府门前说的话是家里人告诉你的,可否请家里人一见?” 时海踌躇片刻,转身喊二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