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如同浮泛的泡沫,神像一破便化为虚无,尽数消散在天地之中。 沙湾村还在将明的夜里沉睡。 王四娘肉魂双归,苍白的病容慢慢泛回血色,搂着怀中瘦小的兰兰一同在屋中酣眠。农家小院屋后那口硬被乔芸撕出来作为通道的井口,也随着破碎的幻境一同消失不见。 陆令遥收了神像残块,看向仰头发呆的萧炽,伸出手在他面前摇了摇,“你方才嘀嘀咕咕同娄晟说什么呢?” 萧炽回过神,垂眸道:“没说什么,嫌他嘴脏,警告了他几句而已。” 他顿了顿,转头问:“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陆令遥回道:“我动私刑本就要受罚了,更遑论杀他,不如待江姐姐回去呈报,自会有天条律法收拾他。” 她按了按胸口隐隐发亮的罪仙印,笑着说:“更何况,对这种人,被我一剑刺死倒便宜他了。唯有上清境的神罚才能让他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痛不欲生。” 萧炽看向她的锁骨处,罪仙印纹蔓延而上,依稀可见纹路的边缘。 他移开目光,语气犹豫:“我就睡在屋顶上......” 陆令遥不明所以:“嗯?” 萧炽目不转睛,大步往前走,只给陆令遥留下一个别扭的背影。 风中远远传来一句“若用得到我,叫一声便是。” 陆令遥笑的开怀,梨涡深深,脆脆地应了声“嗯!” 萧炽抬首阔步,不看脚下路,不过走了数丈便险些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 陆令遥伸手将他拽住,无语道:“这么大个人横在路旁,你都看不见的吗?” 萧炽垂头一看,见是昏迷不醒的李秀才,好歹有借书与他的交情,他好心地将李秀才拎起来,朝前跃行几步,扔进了他家的院子里。 萧炽送完了李秀才,转身的步子一顿,这才发现李秀才方才躺着的地方,落下了一根残断的五色丝绳。 “喂,”他俯身拾起五色绳,叫住陆令遥,“是你的东西。” 陆令遥瞥了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快步朝村口而去,不以为意道:“断了便没什么用了,扔了吧。” 两人刚出村头,迎面撞上了面色焦急的江夫人。 她见到陆令遥,神情由忧转喜,连忙上前急急问道:“阿遥妹妹!你这几日去哪儿了?!” 陆令遥握住她的手,“进了个幻境罢了。江姐姐,桥头镇一事我已然明了,待会儿再与姐姐细说,姐姐先随我去村头镇阴,莫要让阴气外泄。” 江夫人不明所以,跟着她身后,担忧地问道:“什么阴气?桥头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黑衣男子又是谁?” 萧炽闻言,无奈转头,额上金焰在黑夜中划出一道亮色。 “是我。” 江夫人一愣,错愕道:“你是那只馋嘴的黑猫?” 陆令遥在前方憋着笑点了点头。 萧炽:......黑猫就黑猫,倒也不必加上馋嘴二字。 不对!他不是猫! 萧炽本想开口反驳,可环村阴气甚重,间杂着极其难闻的烂木、人尸的腐臭气息,还有山下那具生桩的血腥气,混杂一处,直熏得人要晕过去。 他掩住口鼻,紧皱眉头,眺望阴气来处,却突而一顿。 只见还了王四娘肉身的乔芸跪在绕村的河边,只剩下单薄的纸影,她半边纸身倾向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