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辰默默点了点头,道:“笔迹与本官一模一样,一般人怕是难辨真伪,就算是本官自己,也只能勉强看出些端倪。”
大明的文人一生都与笔墨纸砚打交道,模仿别人的笔迹是一项基本功,只要肯下功夫,想要仿的一模一样,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承影沉吟片刻,继续问道:“笔迹可以模仿,可是,官印却在你手中,如果是洛志远所为,他是如何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拿到你的官印?”
左良辰挣扎着抬起头来,说道:“这件事倒要问问洛志远,你们为何不去找他?”
徐承影顿了顿,说道:“其实,洛志远此人,锦衣卫已经找到了。”
左良辰又激动起来,大喊道:“你们将人带来,本官可当面与他对峙!”
徐承影暗暗观察左良辰的反应,发现他的情绪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惜,他已经无法和你对峙了。”
“什么意思?”
“人早已溺死,尸体是五日之前,在北通州运河沿岸发现的。”
左良辰眼中透出不可思议,问道:“死了?”
徐承影缓缓说道:“如果是你杀人灭口,再将所有罪责归咎于他一人头上,也是有可能的。”
“哼!”
左良辰冷笑道:“人已经死了,你们想怎么说都可以!”
徐承影说道:“今日我来审你,就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有什么想到的,尽管跟我讲,或许,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左良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事发之后,本官也曾细细想过此中关键,能让洛志远言听计从,又熟知各大货商的底细,还能伪造工部文书的,恐怕只此一人。”
“你是说……左侍郎赵炎?”
左良辰似乎没了力气,又趴回到地上,闭着眼说道:“本官已经把知道的全说了,案子怎么查,那是你们的事。”
徐承影现在思绪很乱,不停地踱步,突然厉声问道:“左良辰,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为何不早说?”
“哼!”
左良辰再次睁开眼,冷笑道:“你怎知我没说过?”
“既然说过,为何从来没人上报?”
“徐千户,看样子你是新来的吧?你不知道赵炎是万安的门生?万安早已攀附上了万贵妃,那赵炎便是万贵妃的人,锦衣卫怎么可能去查他?”
“如此行事,国法何在?”
“国法?”
左良辰摇了摇头,道:“当初他做假账吃掉的三万两银子,你可知最后如何了?”
“倒要请教!”
“他将银子全数送给了万贵妃,最后,那件事便不了了之,这次的三十万两白银,怕是有一半都去孝敬万贵妃了!”
徐承影沉默了,这桩案子远比他预想中要严重的多,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如他所说,三十万两白银恐怕又要石沉大海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上书骂万贵妃?”
左良辰情绪又激动起来,道:“祸乱后宫,结党营私,干预政事,难道不该骂?再说了,骂她的又不止本官一人,现在拿本官开刀,还不是为了那三十万两脏银!倘若本官死了,这笔糊涂账就要记在本官头上,他们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奸臣误国,后宫误国,鹰犬误国啊!”
徐承影现在心里很乱,思索良久,对身后的校尉说道:“把他带下去吧,给他处理一下伤口,换一身干净衣服,别再用刑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现在这桩案子由本千户全权负责,出了什么事,一概由本千户担着!”
“是!”
徐承影走出昭狱,再次回到柳树胡同。
这一路上,他一直在琢磨左良辰的话,如果事情的真相确实如他所说,该怎么办?
去审赵炎吗?
可赵炎有万安和万贵妃这样的后台,自己初来乍到,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