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解毒的事你再好好想想吧,还能再等一两天的。” 杜雪衣原本想撑着到大厅看信,然而她试着站起来就已经是拼尽全力,此处到大厅的路更是遥不可及,她只得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房中又渐渐归于冷清,她又拿起信,继续念起来—— ——“待吾归来,汝定会无恙。余玄度。” 李征鸿的情感,向来是热烈而直接,跟杜雪衣在一起是如此,信中言语也是如此。他的言语宛若烈火一般炙热,无数个孤独寒冷的日夜,杜雪衣读之,心中暖意久久未能消散。 至于余玄度,虽只接触了短短几个月,但杜雪衣自认对他也算有些认识。他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性格凛冽,像是一块坚冰。他的言语和他的行事风格一样,简洁而克制,但仅仅冰冷的几个字,杜雪衣就能看出他掩在坚冰之下的情感。这封信如是,在逸州石窟寺中的暗道中,他说的“求之不得”亦是如是。 这样看,他们似乎真的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杜雪衣对织锦一直都是深信不疑。 但是这件事,她却不愿相信。 杜雪衣定了定神,捂着心口踉跄起身及至窗前,她伸手推窗,寒风刹那间撞入屋内,将杜雪衣鬓间的发丝吹得遮了眼,她呼出一口气,一团白烟也跟着融入寒风之中。 就算感受不到冷暖,看这被风刮起的事物,听这脉脉飕飕的风声,心中也会泛起一丝寒意,头脑亦会跟着清醒几分。 人的性格、行事风格可能会变,信亦可伪造,但日常习惯、具备的能力却很难改变。 她自抚仙镇茶楼再遇余玄度时,心中就已泛起过此念头。只不过经过她无数次“验证”,这个推论屡屡被她自己推翻。原因各种各样,诸如他端个小茶壶的手在抖,他天真地将百晓生夸张的故事信以为真,他辨不清余玄度最敏感的红色,他会射箭而李征鸿不会等等。 这之间因为余飞景的存在,产生了许多误会,但澄清之后,她反而不敢再去想这个问题。每每她推翻这个想法时,都觉得又失去了一次李征鸿一样。 所以当她看到余玄度很会吃辣时,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要知道杜雪衣向来无辣不欢,一身好厨艺却只做辣菜。但李征鸿却全然碰不得辣,每次被杜雪衣骗着吃完都会狼狈不堪,嘴肿脸红甚至咳嗽不止,二人对此也头疼不已。 而今看来,这些悉数源于自己之前对李征鸿的了解,但她真的对李征鸿了解吗? 她扪心自问,自打二十岁那年初遇李征鸿,到后来定情、成亲,五年来,二人一直聚少离多,大多时候都是靠书信来维系情感。自己可能真的不太了解李征鸿。 她反过来思考,是什么让她现今不顾一切地认为余玄度便是李征鸿的。 她将这个问题又翻来覆去在脑中想了几遍——发现不是因为他马术好,刚好也会九曲天河阵,也不是他的武功看上去很像受过正规的军中训练,更不是他对自己不知从何而起却一往而深的感情......这些最多只能算是辅助的论据。 最有力的证据,杜雪衣思来想去,竟然是余玄度打的蝴蝶结和自己打的一模一样,十分工整漂亮,而且永远都是左边绑带在上。 她至始至终,只教过李征鸿。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事,她未加思索就将余飞景认成了余玄度,进而导致了自己身中噬心之蛊。后来余玄度说那是他绑的时候,杜雪衣惊于自己居然将二人认错,并未细想。待到在地道心中产生怀疑时,她才猛然想起此事。 普天之下,这种方法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