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祺手里的?” 许彦利落地打开扇子,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狐狸般狡黠的双眼,有意避开林崖质问的目光,躲闪着望向一直默默无言的李牧座位边上投射下的光影。他早知林崖不是寻常五大三粗的军士,相反,林崖胆大心细,很多事情都瞒不过他。自己既然早就在暗中调查了张世祺,那应该早已从他历年来偷盗的物品清单中猜到他不会从昭陵带出《兰亭集序》。许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情知瞒不了林崖,但又不能据实相告,和盘托出,只能半推半就地说:“有段时间了。”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费尽周折抓住张世祺? ”林崖不解地问。 “说来话长。”许彦闪避着,不肯正面回答林崖的问题。 林崖不依不饶,执着地追问道:“那就长话短说。” 许彦知道一旦被林崖纠缠上,不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他是不会罢休的。许彦求助似的望向一直静默无声的李牧,只见李牧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右手支着几案撑住脑袋,一副进入梦乡的恬淡模样。李牧是指望不上了,许彦在心中狠狠地长叹一声,强作平静地回答林崖:“林将军,张世祺是我们追查《兰亭集序》下落的唯一一条线索,如今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许彦的这个回答乍听起来有些无赖,但是仔细一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对于奉命南下的三人而言,无论张世祺是否盗得《兰亭集序》真迹,他都是唯一的证人。林崖转念一想,当今皇上在派他们南下的同时,派遣礼部官员前往昭陵查看太宗陵寝损毁情况,倘若《兰亭集序》果真没有被张世祺拿走,礼部的人也会有相应的奏报。 在林崖陷入苦思时,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许彦忐忑地注视着他的表情,生怕他再追问下去。幸而,一声脆响同时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声音来自于房内的第三个人——李牧,许彦和林崖自顾自在他房中交谈许久,却疏忽了他。李牧独自饮茶,独自发呆,独自无言,时间久了,竟然坐着在椅子上睡着了,无意间竟将桌上的茶盏打翻在地 。 林崖见状,连忙放下自己的心事,快步走到李牧座位前将碎片收拾了,以免李牧起身时踩到碎片伤了脚。许彦见李牧似梦非梦,知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走出房间叫楼下的侍婢上来服侍他歇息。楼下的婢子听到许彦传唤,忙碎步上楼,仔细地搀着李牧去卧间小憩。 许、林二人见李牧困乏,不便继续在房中逗留。林崖收拾好地上的残片,正要出门,瞥见李牧刚才坐过的位置上遗下了一卷册子,想来是李牧起身时不小心掉落的,顺手便将它摆在了桌上。许彦远远地站在门口,将林崖和侍婢在房内的举动尽收眼底,林崖的这个举动自然也没有逃出他的眼睛。林崖没有注意到那本册子是什么,他却一眼发现了——正是此前他在萍水县县衙卷房拿来的户籍卷宗。许彦不动声色地收起自己对于那份卷宗的关心,与林崖一同走出了李牧的房间,轻声地掩上房门。 这时,林崖猝不及防地抓住许彦正在关门的手,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微小而清楚地问:“话说,张世祺真的没拿昭陵里的宝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