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巳时初太阳便很毒辣了,她这时候通常会回船内隔间呆着,可船内也混杂着鱼虾腥味,酒味又混杂着汗味,还掺着些不知名却及其难闻的味道。慕珠芙是怎样也受不了的,好说歹说,最后又加了一倍的钱,才让船老大同意,每晚煮饭时,顺便为她烧一桶热水。上午与程一在甲班上置气,已经一整天未说一句话了,程一却还是为她抬来了热水。较平日不同,这回却没有那句“洗完唤我名便是”。 慕珠芙内心又纠结,一面明白是自己错了,一面又觉得程一太过计较。但她其实并不是什么会端公主架子的人,平日里对待宫女侍卫,也从不苛责,宽容大方,对夫子更是谦逊有礼,有错时,一连三遍认错也绝不会生出任何不乐意之类的不良情绪。可此刻,让她再去跟程一道歉,她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胁裹着她,她双手抱肩,慢慢沉入热水氤氲起的烟雾里。 忽然,隔间的木门被敲响,她吓了一跳,惊呼:“是谁?”程一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船内的房间不多,她与程一其实住在一间,中间用隔板一隔,分出两个空间来,她睡里间,程一睡外间。而在她沐浴期间,他都在甲板上待着,只有快到时间时,才会来敲门,问她是否需要倒水。却也是敲响隔间外面那个门,从不会敲里间的隔板。 她内心警惕,又不敢贸然起身,余光瞥见舀水的木瓢,便一把抓过,紧紧抓在手里。隔间外却没了动静,她屏息等了一会,确认无异样之后,动作迅速地从浴桶中走出。 方穿好衣服,隔间外的门便被敲响了,随后响起令她安心的声音。 “需要倒水吗?” 慕珠芙却还是不敢去开隔间的门,朝外道:“程一,你进来。” 静了片刻,伴随着门“吱呀”一声,熟悉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在与她两步之隔的隔板前停下。 慕珠芙道:“你开门,进来。”隔板是临时设的,没有锁,一推就能打开。程一却不知道在犹豫什么,长久地没有动作。静到慕珠芙恍惚,隔板后面还有没有人。 她又试探道:“程一,你在吗?” 隔板终于被推开了,程一站在外面,偏着头,并不往里面看。 慕珠芙松出一口气,道:“程一,你知道吗?方才有人敲隔板的门,吓死我了。” 程一脸色一变,这才转过头来看她。 她穿一件浅紫色的外衫,里面是为入睡换的白色寝衣,发尾还有些湿,鬓角乖乖地贴在脸颊,美人出浴,眼眸朦胧,更显楚楚动人。 程一错开目光,道:“许是河浪击石,我会再检查一遍周围环境,殿下安心睡去便是。” “你又这样唤我,万一被听见了该如何?” “魏刚他们又在甲板上饮酒了。” 两相无言,慕珠芙眸光微闪,似终于下定了决心:“程一,我……” “我去检查了。”他却合上隔板,将二人生生分开,也将慕珠芙酝酿良久的话,再一次憋回到肚子里。 她泄气地低下头,转身,来到床边,忽余光瞥见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血染的陌生人。 不免惊呼一声,程一还未离去,听得动静立刻打开隔板,慕珠芙猛地转过身,顺手将床帷放下。 她朝神色紧张的程一笑了笑,道:“我无事,程一,方才只是差点摔倒了。” 他默然,又看了她一眼,眼眸微暗,道:“有事,便唤我名。” 隔板又被合上,这次才有了脚步声,却没有门开合的声音,她猜测,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