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荧的眼睛被信号灯闪花了。 “褚总,电话。”文心提醒褚荧,自己切换出下一个“x总”。 “噢……”褚荧抬了抬变色眼镜,回过神,摁下接通。 扬声器爆发出溃坝一般惊悚的哭吼声,瞬间冲走她脑中的皮革帽小黑影。 褚荧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喂——菲菲啊,哭什么?” “……褚濂溪?褚濂溪怎么啦?噢,你在宜州看到褚濂溪了?……等等,褚濂溪不是在本市吗?怎么跑去宜州了?” 文心刚挂断一个“再见”,唐琏嗅到了八卦气味,信号线滴滴作响请求连接。 “文心姐文心姐,你和褚荧以前是同班同学吧?记得方菲和褚濂溪吗——就是我们高中的方大校花和校园王子啊!” 文心捕捉到了两个名字,抬眼看褚荧的背影。 “方菲”两个字落进回忆里,“褚濂溪”三个字则滑入脑海中的成绩排名表,定格、打横,滑到班级栏。 “褚濂溪,二十五班那个年级前十?” “诶?” 高中时期的语境总有点上辈子发生的意味,唐琏的精神恍惚了,眨了眨眼睛。 “大概是吧,濂溪哥的成绩和褚荧差不多好……” “等等,不是……”唐琏吃惊地望向文心,“文心姐,濂溪哥是褚荧的哥哥啊——旷野集团的金牌太子爷,褚荧从小到大的死对头。你高中不认识他,在旷野集团也应该见过吧?……唉,我明白了。你入职这半年隔三岔五跟着褚荧在国外跑,濂溪哥一直在国内,跑外贸的话,是没什么机会见到本部高层。” “我知道褚总有哥哥,但不知道是褚濂溪。”文心点了点耳机。“他们兄妹同龄吗?” “是同龄,濂溪哥其实是褚荧的表哥啦,嗯……和亲哥差不多,一对父母养大的。” 唐琏边解释着,边偷听褚荧通话的只言片语,眼中缓缓冒出娱乐狗仔一般敏锐的亮光。 “文心姐,你肯定还不知道一件事。” “方菲暗恋濂溪哥!” “现在知道了。”文心抬手又摁开耳边一个来电,“喂——”又开始,依然是没完没了的“x总”。 唐琏的八卦信号连接中断。他不气馁,竖起耳朵接收褚荧的第一线报。 褚荧走在人群最前方,已经到达人行道的安全岛。 前方还是一个红灯小人,后面一波人也涌上安全岛,渐渐将她从中央挤到外层边缘。 “……你什么时候去找他的?” “哈?他又有女朋友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知道吗,我跟他关系差得要死,他才不会跟我说这些呢……” “最近好一点?最近好一点的意思是——我和他的吵架时长能控制在半小时内,涉及工作能不挂对方电话,开会能不砸桌子不撕文件不泼对方水,能心平气和谈合作了,你以为什么?” “哎哟喔,褚濂溪有什么好的……” “好好好,我听你说,你别急你别急,慢慢说……” 一阵轮子巨大的轱辘声传来,盖过了方菲歇斯底里的哭吼。 褚荧朝声源望去,是一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黑衣清洁工,高高大大,帽檐落下的阴影掩住脸,推着一个体型大、噪音也大的垃圾车。 垃圾车太大了,清洁工站上安全岛,垃圾车则孤零零的留在安全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