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外,寒鸦万点。 黛瓦青砖的院落前正是喧闹,村民三五聚集,几个闲汉够头往屋里望,神情.欲有贱薄之意。 凶悍妇人扁起嗓门叫嚣,哐哐跺着篱笆。 微弱霓霞透过破旧窗户洒进屋内,身着丧服的少女宛若含苞白莲,瑟瑟缩在门后,身体紧绷双眸通红。 木门猛然被踹开,那凶悍妇人像是索命罗刹,尖酸催促:“小贱蹄子滚出来,谁不知道,你连抓药的钱都欠,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吧,我男人送你金坠子你会不想要?你还装什么装。” 妇人遗力诟扯,长期做农活一双粗手煞是有力,毫不客气在她身上搜寻,嘴里晦声嗔骂:“你格狐媚子精,要不是沈毅之参军死了,迟早也是死在你这小贱蹄子身上。” 少女垂下眸子,小脸好似被掐过的芙蓉,羞愤难捱,心跳空晃虚蛰。视线愈发模糊,仿是感觉到一张张布满狞笑的脸,在头顶盘旋打量她。 惊潮过后,人影嗤笑须臾淡去。 她懵懵醒来,贴身小衣已被汗水浸湿,胸口浊气郁结,深息长吁轻咳了声:“咳。” 四周静谧,一盏微弱油灯向床榻靠近,声音困意半拢,“夫人可是梦魇了?” “无碍。”阮舒窈喉咙滞涩,隐隐泛着苦意。 “夫人身子不好,该与大人同住府衙才是,等大人再回来,您就跟他服个软,这男人还是要哄着粘着,万不能置气。夫人花容玉色,大人疼你还来不及,欲降你为妾的话,当不得真。”仆妇的声音如稀疏雨滴砸来,带着几丝说教口吻。 油灯下阮舒窈面色皙白,眸低浸染浅淡清愁。 她自幼养在沈家,虽是普通农户,可夫君沈毅之护她宠她,婆婆视她如己出。 逢年战乱,沈毅之参军后再也没有回来。朝廷给了一疋绢布,几辆抚恤金。 她生的娇美,成了寡妇更是惹眼,村前屋后的闲言碎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说什么让村里男人丢了魂,做庄稼也不卖力,天天净想跟她做那不要脸的丑事。 婆婆气不过为她强出头,急怒哀思下一病不起,阮舒窈求医无门。 彼时,还是秀才的李修臣撞见后倾囊相助,秀才施恩图报,稍用手段,聘她为妻。 改嫁李修臣,她才发现这个秀才,可没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从乡试桂榜第一,到春闱会试又是第一。去岁隆冬,承恩科及第封授官印,任一县府尊。向来结交者鱼龙混杂,嗜爱玩弄人心,纵使他前途敞亮,在阮舒窈心中,他仍是个趋炎附势的伪君子,远不及沈毅之分毫。 时值他新官赴任,突兀一场雪下了数日不停,漫天雪花如被扯碎的棉絮堆堵着门窗,屋内自制木炭噼噼啪啪窜着火星。 婆婆弥留之际神情恍惚,婉然落泪,“我等不到了,等不到他了。”喉咙咯咯作响一阵,恳切的望着她,“窈儿,你也别等了,自己好好活着。” 阮舒窈眼睁睁看着婆婆咽气,痛不欲生,哭晕过去。 再醒来尸首早已僵硬,她用了好多方法,就是回不过暖。 踏冰十三涧,风雪凝结一身,双足早没了知觉,安葬婆婆后。李修臣才回。 她久久闷在屋里,仿是世间再无颜色,无际孤绝如甘泉枯涸,披散的长发生出银丝,长期不见日光,肌肤透着病态盈白。 没了婆婆牵制,李修臣怕她跑了,房门依旧落锁,后又怕她死了,寻来仆妇张婶管看。 她不止一次恳求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