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泄不通的人潮在沈牧仪的疏散下逐渐流通起来,城外有人来势汹汹。 柳静姝把铜钱一收,小心翼翼走至檐边左右张望,这一低头,便与一道若有所思的目光对上,她挑眉,伸手准备打个招呼。 没成想檐下那人眸光一冷,从指尖弹出了一个石子。 石子直冲她而来,柳静姝瞳孔一缩,手忙脚乱偏头去躲,脚下作响的瓦片生生禁锢住她的动作,怕摔下去,她的双手连忙抱上旁边的檐兽。 从池霁的角度看去,她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靠自己爬下去。 痛心疾首道:“你这什么动作?不相信我是不是?诶我说,我既然把你拎上来了,难不成我还能把你丢在这?” “我可不是你柳静姝,况且……!”他嘴上絮叨,实质仍是个酒鬼,方抬手要饮酒,便见那颗没能击中柳静姝的石子冲他飞来。 眨巴了两下眼,他的第一反应,是将酒壶护到了身后,生怕上面有一丝划痕。 石子的速度很快,能从中看出来那个人使的劲并不小。池霁向后弯腰,随即打着旋儿从檐脊的另一端轻走到了柳静姝身后,不由分说拽上她的后领。 “诶!诶!我这喉咙还有伤呢!”柳静姝绝望又认命地护住自己的喉咙。 想起池霁至今为止还不肯说的“有事相求”,顿时怒从心头起:“池霁,你最好要我帮忙的那件事,没我也能完成!” 她根本没想到这句话是真能吓到这厮,他一愣,拽着柳静姝领子的手居然松了一瞬,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失神起来,反倒那只捏着酒壶的手紧了紧。 感到领子上的力就这么没了,柳静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来不及细想,失重感已经包裹上来了。 连扭头用眼神去质问池霁的空隙都没有,她紧紧闭上双眼,慌忙想着该如何保命。 喉咙开始泛着疼意,甚至能觉察到有一口腥甜在缓缓涌上来,于是她闭口再不喊叫,只在心底默念:生死有命,生死有命! 关鹤三人在暗中着急,向来有池霁在的时候,他们根本用不着出手,哪想到居然有一天,小堂主的危险能出自池霁之手。 而池霁,还在出神! 他的脑中闪过许多从前在漳阳的画面,遂又自嘲,事到如今,求帮忙的话都说出口了,自己竟然开始纠结了。 就在池霁下好决心,打算将帮什么忙告诉柳静姝时,邬渡春的箫声渐起,他扭头看见那三人一脸着急,才后知后觉自己手上的重量不对。 不好!他暗恼。柳静姝老早在他方才失神造成的松手中,笔笔直直地坠下去了。 他慌了一下,刚要去捞人,却见有人快他一步。 笔直下坠的柳静姝,整个人绷得像一具马上要殓入棺材的尸。 怕得肩膀缩了起来,手腕忽然被一只粗粒的大掌握住,来人呼出的热息洒上她的耳廓,遂听见他说:“又冒犯了。” 腰间被揽上一只手,她终于敢睁开眼,便看到了沈牧仪眼底的青黑,原来在檐上她真没看错。 他们在地上站稳没多久,始作俑者池霁也落到了地上,他挠着头一步步走过来,脸上堆满了讪笑。 沈牧仪朝他冷哼一声,三人站着的这个角落,一时蔓延开说不上来的怪异。 “那个,别那么生气嘛。” 池霁上来就哥俩好地一掌拍上沈牧仪的肩,将他揽着转了个方向,挤眉弄眼道:“就当之前我给你那东西,是这回的赔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