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峣睡下不到两个时辰便醒了,他换好衣裳走出营帐时,外间夜色还很浓,寒风凛冽,营地里架着的火盆正熊熊燃烧着,此起彼伏的鼾声伴着来往巡逻兵士的脚步声,十分的规律齐整。 他望向身侧的侍从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禀将军,寅时三刻。” “你再去打个盹儿,不用陪着,我去巡下营。” “是” 城墙上巡夜的士兵见到赵旭峣连忙行礼道,“将军,更深露重的,您身上的伤还未好,怎么过来了。” “不妨事,夜深风寒,我唤了人过来送姜茶,你们等会喝碗姜茶暖暖。” 男子连忙跪地谢道:“多谢将军。” “起来吧。” 赵旭峣虚虚抬了一手,他沿着城墙一路巡去,孤月当空,夜色凝重,朔风从四面刮来,露在外面的肌肤不过一会儿便冻得麻木了。 远远望去,可见前方有一片散落的星火,那是魏军营地,也是即将流血漂橹、枯骨万具的战场。他迎风立着,感受着这大战前最后的平静。 赵旭峣巡完营回到大帐,身上已经凉透,他在火堆前暖了暖,估摸着时辰,步入内帐轻轻拍了拍床上女子,温柔的唤道:“苏姑娘”见她未应,又提了一点声音唤道:“苏姑娘,该起了。” 苏云晚一连几日都未曾休息好,这一觉下去便有些沉,睡意朦胧间听得有人唤自己,她迷迷糊糊坐起身,见是赵旭峣,睡意顿时消了一半。 赵旭峣见她醒了,回避出去,换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因着肩伤未愈,外面穿的是银色软甲,身上的温和儒雅瞬间变成了凌厉的杀伐之气。 这时的他才是众人口中那个运筹帷幄、战无不胜的镇国将军,是百姓眼中大郾的战神。 “从严,等会你寸步不离看顾好苏姑娘的安全,若她伤着了一根头发,拿你是问,明白了嘛。” 顾从严应下,又禀道,“李将军等人已经在校场点兵列阵,等着将军誓师。” “嗯,走吧。” 出了营帐,只见旌旗猎猎,战马疾驰,将士们披坚执锐,严阵以待。 苏云晚望着眼前一步一步迈上城墙的男人,看着他如山岳一般沉稳的背影,好像身处在这乱世纷争也不足为惧,只要他在,大郾定然无忧。 赵旭峣立于城墙之上,振聋发聩地喊道:“诸位,你们都是我大郾最勇猛忠烈的将士,我们从军卫国,受主君的恩赏,百姓的供养,如今,魏敌来犯,要占我们城池,杀我们百姓,欺我们妻儿,我们能不能忍。” “不能忍,杀,杀,杀。” “不能忍,杀,杀,杀。” “不能忍,杀,杀,杀。” 震天的吼声,响彻军营。 赵旭峣再次高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诸位将士与我共饮此盏。”说完一饮而尽,酒盏摔落在地,群情慨然。 不多时天已破晓,一应滚石,火油,刀车,弓弩皆已备好,弓箭手分列于城墙上,双目注视着远处魏营的动向,几位主将立于阵前等待令下。 只见一簇烟火于晨光微曦中绽开,那是与李思振约定的信号,接着赵旭峣一声令下,大郾将士如飞弦一般冲了出去,军旗招展,战马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