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辞脸上的神情瞬间僵持住,而后唇角牵起一丝弧度,他垂着眸子说不上来的喜怒:“微臣告退,娘娘早些歇息。” 那一袭单薄的中衣衬得他有一瞬的落寞,沈京辞微恼一般地疾步到殿门口,却又顿住了步子。 他回头看上了江微澜一眼,见她正是凤眸半阖带了困倦,终还是抿了抿红唇出了慈宁宫。 殿门关上的那一刻,美人塌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眸子,那双美眸里哪里还有什么醉意,正是格外清明的倚着窗棂,看着窗外离去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江微澜薄唇微勾,纤指绕上了垂在衣襟里的发丝,慢悠悠地缠绕着,那张薄唇一张一合的轻吐出几个字:“沈京辞……” 今夜大雪纷飞,注定是要有人不眠。 沈京辞坐在那张软榻上,背靠着被地龙熏得温热的木栏,摩挲着脸上那张面皮不知在想什么。 那张俊美非常的脸好似有一丝皲裂,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沈京辞覆上脸颊一侧,缓缓揭下了脸上那张薄如蝉翼的脸皮,露出了其里白皙的面颊。 眼下他哪里还是什么人人恐惧,唾弃,诛笔讨伐的奸佞之臣,那张凌厉俊美的脸在月光下仿佛失了血色,同故去的凌锦御相似至极。 自凌锦御死后,她便同裴寂凉走的越来越近,而凌启康将她的实权一一收回,即便是想镇压朝堂舆论也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这些舆论愈演愈烈。 他在外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些。 什么太后狐媚成性,与朝堂命官勾连一气,败坏伦理纲常。 那可是明月般的人,这帮腌臜竟想着将心怀众生的女菩萨从高处拽落,使她狠狠跌进泥潭被万人所践踏。 窗外是窸窸窣窣的声响,沈京辞眸色微冷:“进来。” 来人赫然是一身干练夜行衣的景宁:“主子,江丞相那边的人找上了暗阁。” “他寻暗阁做什么?”沈京辞嗤笑一声,带了几分嘲讽,“这批官员不是最看不起暗阁,怎么还要一边嫌弃一边委托。” 景宁看着面色不大好的主子,也隐隐猜到了什么能使得他心绪极差,只轻叹下一口气。 “主子也是知晓的,朝堂那群自命清高的官员那个不是如此,看不起我们这些暗中杀人的,捏着鼻子寻暗阁,又是陪笑脸……”景宁撇了撇嘴,“江丞相自然同那群人一样,只不过他要主子打压下皇帝与太后,届时江山有暗阁一半的份。” 沈京辞闻言面色不虞,冷声道:“他拿我暗阁当什么了。” 景宁看他这副模样,知晓主子是当真动了怒。 主子那日遭了难,被暗阁的人救下,从此北辰便再无凌锦御,只有朝臣又恨又怕的奸佞,沈京辞。 而主子换了新身份,在暗阁一众人怪异的目光中,毅然决然的走向朝廷。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与景舒最知晓主子意欲何为。 是主子知晓太后娘娘在朝愈发的艰难,主子念及娘娘几年的养育之恩,又或是别的什么。 景宁垂下了眼眸,他不知晓主子如何会生出这等心思。 毕竟那是理应万人敬仰的,关心爱护他的太后娘娘,主子的母后。 而江谋乾不明所以的这般,无异于触及了主子的逆鳞。 “景舒那边如何?”凌锦御屈指抵着额角,出言道。 景舒如今身在蛮夷宝珠小国,他早亡母亲的生身之地。他早便知晓宝珠国不会善罢